酒是武俠小說的開始,在眾多的武俠小說里,仿佛沒了酒,江湖中就缺少了豪情,家國仇恨就沒了故事。
金庸先生筆下的酒,是肝膽萬丈,俠風如云的,是痛飲豪飲,淺酌雅酌的。
若是金庸的小說沒有酒,那洪七公的叫花雞就沒有酒葫蘆相配了;灑脫閑散的性情無法展現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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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金庸小說沒有酒,喬峰面對眾叛親離的場面,憑借一己之力敵群雄將失去豪情悲壯;
若是金庸小說沒有酒,令狐沖找誰結交祖千秋、綠竹翁、丹青生這樣的酒中知己,又何來爽快率性和孤勇不羈呢。
我們不妨擺上些花生米,拿出幾顆咸鴨蛋,拌上一碗可口的小菜,放上一盞老酒,細細品鑒金庸武俠中的酒。
01 英雄酒:烈酒入喉,壯志難酬
喬峰是金庸小說里酒量最好的大俠,在天龍八部里,喬峰跟人拼酒的次數,也是數不勝數,喬峰有三場酒喝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第一次是和段譽的結交酒,一開始段譽使詐,在手間故弄玄虛,雖是烈酒,但對段譽來說,不過是在體內流轉一圈,便可以從手間瀉出,自然是千杯不醉,酒量也是無窮無盡的。
但喬峰就不一樣了,他全憑真本事,豪飲三十大碗,依舊面不改色,這也讓段譽心生佩服,隨即實情相告。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段譽耍詐,但實話實說告訴了喬峰,也能稱得上是大丈夫,喬峰性情豪邁,自然不計較,和段譽喝下這杯白酒。
二人這情誼,就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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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當屬喬峰在聚賢莊目睹過往故人反目成仇,此刻的他也不閑著,或許是壯膽或許是不甘,拿上些許酒牛飲起來,算得上是斷交酒,此時此刻的酒,已然是化作了對故人的不舍和恩仇。
對于喬峰這樣的大俠,酒中才見真性情,他為了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姑娘下刀山入火海,盡顯大丈夫本色。天下英雄能耐我何呢?一碗濁酒明是非,酒可論交情,也可斷交情。
第三場是喬峰在少林寺前喝的義氣酒,喬峰喝好酒是天性使然。他是個性情中人,喝酒像是在拼命,喬風不止武功好,喝酒也一樣,在江湖上難逢敵手。
英雄是孤獨的,也許,在喬峰的一生中,酒才是他孤獨的解藥。
這三場酒,喬峰喝出了與兄弟之間的情義,與仇人之間的恩怨。
喬峰的內心是矛盾的,身為一個契丹人,從小卻被宋人養育成人,兩國之間出現矛盾,他即便英雄蓋世,也很難做出抉擇吧。能要了喬峰性命的人,也只有他自己了,他是有擔當的英雄,所以不會逃避。
喬峰血液里流淌著的是契丹大漠的孤絕,就像他喝酒一樣,干脆利落。
喬峰骨子里還是個契丹人,畢竟契丹游牧為生,天寒地凍的,喝點酒熱熱身子也是正常的,加上遼人有點啥動靜都喝酒這個習慣,喬峰指定是把喝酒刻在了基因里。
雁門雄關下,西風吹過,世上少了個真性情的喝酒之人,空杯寂寞,烈酒也失去了香味。
02 浪子酒:心有千愁,酒不離手 金庸筆下的俠者,能與喬峰相對飲的也只有令狐沖了,不知二人對酒是個什么場景,或許你可以想象一下。
金老筆下的浪子,令狐沖當屬之最。這個浪子酒不離手,和田伯光相交,喝酒助興,當然田伯光也是個酒悶子,一天不喝就難受,知道岳靈珊變心,借酒消愁,深受重傷性命堪憂,還是喝酒,說到底就是個酒膩子。 令狐沖是愛喝酒的,也深知飲酒之道。但最開始喝酒只是在麻醉自己。
年少時看《笑傲江湖》,就覺得令狐沖是個天性率真的幼稚人,有事沒事喝兩口,真能裝!
成年之后再看令狐沖,才知道在他灑脫的外表下是一顆脆弱的心,只是用酒來掩飾。
令狐沖不是愛酒,而是需要酒的,酒可以讓他感到放松。
到了杭州,結識梅莊四友,他才真正愛上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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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莊,他遇到了丹青生,和丹青生酒味相投,丹青生珍藏了一桶好酒,自己用三招絕世劍法換來的秘方,珍貴的不得了,毫不吝嗇的拿來和令狐沖對飲。
丹青生這桶葡萄酒來自西域,本就經過了三蒸三釀,珍藏了一百年,然后千里迢迢從吐魯番運到了杭州。
又經一蒸一釀,將十桶美酒釀作一桶,再窖藏二十年。這可是珍藏了一百二十年的珍品,到令狐沖喝到它的時候,都不能用珍貴來形容了。
要知道,在漢代時葡萄酒才傳入中國,不能說價值連城但也不是平常百姓喝得著的,只有王公貴族在重要的場合才能喝,也算得上是當時的奢侈品了。
就是這樣的奢侈品,讓丹青生愿意分享,他遇到了知己,令狐沖便是一位。丹青生為一桶酒把自己的劍術外傳,最后也是因這酒而致“梅莊四友”身敗名裂,也是個實打實的酒癡了。
但這時候的令狐沖還是個自嗨型喝酒選手,對酒也只是品其味,不能明其道,直到綠竹翁的出現,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飲酒。
論酒量,綠竹翁是比不過令狐沖的,但是論酒道,令狐沖自是比不過。綠竹翁對酒要么不喝,要么就是最好的,天下的美酒,他一嘗便知道年份產地。
令狐沖哪懂這些啊,但是可以學習啊,于是向綠竹翁學酒學琴。也正是綠竹翁,讓令狐沖真正看懂了酒。
豁然開朗知道了人生的意義,就是從這個時候,他放下了心中的執念,真正的好酒是讓人清醒的、茅塞頓開的。
03 酒神酒:喝酒論酒,真愛真癡
要說金老筆下的酒啊,不是靠那些大俠勇者體現的,而是小說中的配角,通過對小人物的描寫,來表達對酒的喜愛。
他們就是梅莊四友的丹青生和祖千秋,丹青生是老小,排行老四,祖千秋是黃河老祖這個組合里的老二,在江湖中,他們都是魔教中人。
當然,這哥倆名字聽著挺文藝,但是真愛酒啊,別人是對武學著魔,他們是對酒著魔。
丹青生為了追尋美酒,讓這個組合決裂,但是祖千秋是懂丹青生的。
祖千秋是真正的酒文化家,他不僅熟知酒,更懂得什么酒配什么杯子,堪稱酒的“因材施教”者。
侃侃說道,暢飲汾酒,必用玉杯,增酒色添酒香;喝關外白酒,用犀角杯,多幾分關外的醇美;葡萄酒當用夜光杯,也正是印了那句古詩了,喝上那高粱酒,還得是青銅爵;米酒淺薄,用大斗方可入味;百草酒則用古藤杯,助藥性、增康健;紹興狀元紅,配上那古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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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先生在寫什么酒配什么酒杯,描述得非常細致,其中的道理也耐人尋味,喝酒就像應付事情,在時光里釀造自己,封藏起來,沉下去變成一壇好酒,找到適合自己的酒杯,彰顯自己的獨特。
就像祖千秋,他是真的愛酒,對酒喜歡到了極致,就是目無他物四下皆是酒。
人喜好杯中之物本無錯,憂愁之時解憂,高興時候助興,為情所困之時療傷,可是酒畢竟是酒,人可以喝酒,決計不能讓酒喝了人。
對事情太過執著,難免容易鉆進牛角尖,落得英名掃地。
04 金錢酒:有錢有勢,當只美酒
會品酒可不行,買不到的酒,只能像祖千秋那樣,用秘訣換,看來這喝酒必須得有本錢和機遇。
金老小說里最能喝到好酒的人,定是金國小王子楊康和那桃花島主黃藥師了。
南宋時期的酒很有名,在歷史上也有記載,中國的白酒,在宋金元時代逐漸成熟,甚至達到了巔峰。
“金國小王子”楊康喝的酒是皇家御用的金瀾酒,這金瀾酒什么來頭呢,這種酒是在冰窖釀制的,在古代藏冰,很復雜,必須具備天時地利,溫度達不到不能制冰,不像現在發個電就行,在冰窖制冰可以說是有錢人才能做到的。
楊康有錢有地位,喝這么珍貴的酒是理所當然的,那黃藥師又喝什么好酒呢?黃藥師是桃花島島主,桃花島位于江浙一帶,環境優美,溫度適宜。
而黃藥師的時代在南宋,南宋南遷,很多北方人隨之來到了南方,北方人不適應這南方的天氣,就釀個酒懷念一下吧。
氣候不一樣,釀的酒味道也不一樣,所以當時的酒數不勝數,單單是名字就醉了人,像是紫金泉、萬象皆春、清若空、蓬萊春……
但是黃藥師畢竟是桃花島島主,自然少不了自己的特色,桃花酒,說他倆是最會喝的人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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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庸先生的武俠世界里,我們這一代人的江湖有了素材去想象,更是因為有了酒的增色,也添了幾分快意恩仇。
推杯換盞之間,是愛國者的家國情懷,是戰爭來時的兒女情長,人生況味,都在這酒中了。
他日江湖重逢,再當杯酒言歡。金庸先生筆下的酒,在現代中國人的心中,都是一場別樣的江湖夢。
恩怨情仇,風起云涌,不過一碗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