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宜賓,一個素以釀制五糧濃香美酒的古城。在這座千年古城,可謂酒肆林立,售賣酒的門店更是隨處可見。空氣中彌漫著酒糟的香味,即使乘車船從這座城市的邊緣路過,都能聞到醉人的酒香。
烤酒匠的童年記憶里,永不磨滅的就應該是酒了。那時的白酒都遵依傳統工藝而釀,沒有現在所謂的“新工藝白酒”。每次去供銷社打酒,即便是八毛二分錢一斤的白酒,把酒壇上那坨沉甸甸的紅布沙封提開,立刻就能聞到夾雜著純正糧味的酒香。
最開心的時候,即是抱著酒瓶,手里緊緊拽著一塊錢去替爺爺打酒。站在比我還高的柜臺前,給供銷社的售貨員說:“二叔,給我爺爺打一斤酒。”嘴里說著,眼睛早已緊盯著玻璃柜臺里放著的寸金糖、麻桿糖、薄荷糖等等零食“掃描”盤算著了。待二叔把酒打好,我也選好了自己心儀的零食,一根一分錢就可以買到,讓我美美舔食半天的麻桿糖在走出供銷社時已咬在了嘴里。買這些東西都是與爺爺頗有默契的,我替爺爺跑腿打酒,可選一樣零食來吃。雖然這個零食沒有被爺爺限制標準,但我總是能恰到好處的“消費”至他滿意。以至于打酒和購買零食這兩個本不相干之事,竟因我與爺爺的默契成了“孿生兄弟”,也讓我童年解了不少饞。
爺爺喝酒算是君子之飲。一個八錢青花陶瓷杯滿滿斟上,拇指和中指輕拈住杯身,緩緩送至嘴邊,輕呷一小口,嘴里輕微發出“啊”的一聲,滿足之情溢于言表。舉筷夾一粒油煎得有點微胡的花生米,放于左手拇指,食指,中指之間,輕捻一分為二,再將這半粒花生米放至嘴邊輕咬三分之一,這就是爺爺最心儀的下酒菜了。
爺爺屬于典型的宜賓酒客,因為很多老宜賓在喝酒時,幾乎都是不怎么在意下酒菜這物件的,重點還是感受“酒入口,一線喉,打嗝香,走路晃”的那種飲時痛快,飲后微醺之感。在桌前玩耍的我,偶爾會得到爺爺的“獎勵”。他會用筷頭在酒杯里沾一點白酒,送到我嘴里憑我吮吸。記憶中,那酒入口有零點幾秒的甘甜,隨之而來的就是辣,除了辣就是伴著一股糟味在嘴里縈繞。每每看到我因為酒辣而張著嘴直哈氣時,爺爺總是慈愛地摸著我的頭,笑吟吟地望著我。這畫面,過去了幾十年,但竟然讓我如昨天之事般在腦海中無比清晰。
如今,我也傳承了前人的釀酒技藝,以最傳統的方式去用心釀制著每一壇酒。每一樽酒,都保留著兒時那舔筷頭的味道。于其說是傳承與堅持,不如說是永遠在釀爺爺酒杯里的那甑酒。不敢偷工,更不敢省料,怕沒了兒時記憶中的味道,最后在逐利的銅臭氣息中迷失了自己……
我是國家一級釀酒師《中國千壇老酒收藏者》@酒都烤酒匠。感謝您的閱讀與關注,您的點贊將是我持續創作的最大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