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茅臺大概率會實現“兩個一千”——年營收1000億、股價1000元。
4月24日茅臺股價盤中達到990元,5月6日一度跌破900元,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箱體”。但作為價值投資者還是應當更關心基本面,讓我們看看茅臺酒在囤些什么?
故意囤酒?
因為限制公款消費,茅臺營收增速連續下行:2014年、2015年分別為2.1%、3.4%;2016年,個人消費“接棒”,增速迅速爬出低谷,2017年營收582億,同比增長49.8%;2018年營收736億,增速降到26.5%。
照此速度,2019年茅臺營收大概率可以超過1000億。
隨著擴產項目陸續竣工,茅臺基酒產量從2012年的4.28萬噸提高到2018年的7.02萬噸。
有一個現象很有趣:茅臺的產量永遠大于銷量。
比如2014年生產5.87萬噸基酒、銷售2.42萬噸成品,產銷比達243%。
并不是茅臺故意囤酒,而是生產工藝要求基酒存放五年以上才能勾兌出廠,故新增產能釀造的基酒不能直接面市。
勾兌之后的成品酒還要儲存一部分,那就是越存越值錢的“年份酒”,30年、50年、80年。截至2018年末,茅臺庫存成品酒1.44萬噸,基酒22.2萬噸。
別人家的商品堆在庫房越來越不值錢——不論是方便面還是蘋果手機、格力空調——唯獨茅臺酒廠不怕產品壓在庫里,因為越放越值錢。
由于限制公款消費,2014年銷售額增速跌至低谷。茅臺心中“沒底”,所以2015年基酒產量較2014年少了8000噸,2016年才又恢復增長。
2018年產、銷量分別為7.02萬噸和6.22萬噸,產銷比113%,庫存增加了8000噸。8000噸“沒賣出去的茅臺”比任何貨幣都保值。
2013年、2014年,茅臺銷量連續下滑,但銷售額不降反升。2015年開始復蘇,銷售均價卻開始走低,2017年降至97萬元/噸。
2018年又出現新情況,銷量只增長3.5%、銷售額卻增長26%,均價回升到118萬元/噸。或許這就是茅臺新一屆領導班子的增長策略——穩產、提價。
產品結構背后的玄機
茅臺將產品分為兩大類:茅臺酒、其它系列酒。在限制公款消費那幾年,茅臺酒銷售額占比反而提高到97%以上,近年才有所回落。
2018年茅臺酒占比89%,其它系列酒只占11%。說明茅臺酒火爆,一瓶難求,才能帶動茅臺王子酒、茅臺迎賓、賴茅等“系列酒”銷售。
2018年系列酒銷量占比為48%,卻只貢獻了11%的銷售額,為什么不多生產茅臺酒?
茅臺酒和“系列酒”的區別在于前者釀造原料好些(稱為“坤沙”)、工藝更復雜,后者原料差些(稱為“碎沙”)。但釀造茅臺用的“直接材料”只占出廠價的5%,其中買高糧米的錢還不夠買酒瓶。所以,生產茅臺酒還是系列酒,高粱米的成本差異不是主要考量因素。
2018年,茅臺基酒產量為4.97萬噸,比設計產能高32.8%;系列酒產量2.05萬噸,相當于設計產能的96.7%。
與此同時,2018年茅臺酒銷量3.25萬噸,相當于本年產量的65.4%;系列酒銷售2.98萬噸,相當于本年產量的145%。
近二十年來,茅臺酒擴產能從未停止。不僅為產能更多的產品,也為了把能圈占的地盤都占了。正宗茅臺酒的生產非常“挑地主”,只有美酒河谷的一小段。茅臺鎮為了給酒廠騰地方大搞外遷,目前鎮上只剩1萬多居民。茅臺酒廠擴大的不僅是產能,更是在“宇宙中心”囤地。
2017年末,筆者到茅臺酒廠考察,眼見這段河谷已被“填滿”,“友商”想在山坡上找塊兒可以“眺望”河谷的地方都不容易。
人才固然寶貴,但還是可以培養的,遵義茅臺鎮赤水河谷這段寶地卻是天賜。即便不出遵義,即便由茅臺廠長親率團隊,即便花費十年攻關,即便總理、副總理親自關懷……離開這塊寶地就釀不出真正的茅臺。圈占了這塊核心資源,茅臺基本上沒有競爭對手。
“十二五”期間,茅臺酒及系列酒基酒產量從2011年的4萬噸,增至2016年的6萬噸(其中茅臺酒基酒為3.93萬噸),差不多每年遞增4000噸。目前在建的“十三五技改工程”計劃投資35.6億。
當前茅臺酒加班加點超負荷生產,系列酒卻在“去庫存”,說明前些年的規劃出現偏差:低估了國人對高端酒的消費能力,認為公款消費被抑制后廉價的“茅臺系列酒”會成為主流。
盡管如此,寶貴的地盤占住了,時機成熟時把系列酒產能“移植”到茅臺酒應該不是難事。
“大眾奢侈品”
計劃經濟年代,茅臺酒的身份是“國酒”,平頭百姓很難拿到。那時茅臺價格不算太高,但卻是“含權”的。
2008年以來,茅臺酒逐步市場化,售價在一定程度上體現出品牌價值,公司毛利潤率躍升到95%一線。
2018年,茅臺酒銷售收入為655億元,銷售成本僅41億,毛利潤614億元,毛利潤率93.7%。
茅臺酒毛利潤率穩定在95%一線,而茅臺系列酒則大起大落。2015年毛利潤率“只有”53%(不知有多少工廠夢寐以求),2018年一路飆升至71%,全年毛利潤達57億。還是那句話:茅臺火則茅臺系列酒旺,兩者不是“蹺蹺板”關系。
茅臺酒的生產成本包括原材料、人工、制造費用、燃料及動力四個部分。2012~2018年,直接材料占比在58%~66%之間波動,直接人工占比則由22%增至29%。
2017年末,筆者赴遵義調研茅臺時了解到,酒廠向地方政府承諾不裁人、不降薪,換言之就是不用機器替代人力。當然,盡可能采用人工釀造對酒的口味也有一定保障作用。
手工制造是奢侈品的一個重要標志。可以用機器大規模生產的,很難成為奢侈品。
毛利潤率高于90%是奢侈品的第二個指標。普通商品的價格隨供求關系圍繞成本上下浮動。成本10元的商品零售價20元,生產廠商趨之若鶩、市場價格必然回落,甚至跌破成本價。
而成本不到100元的茅臺酒(53度飛天),出廠價近1000元,市場上按1499元“廠家指導價”一瓶難求。
“讓工薪族喝得起”是茅臺管理層多次高調宣揚的“政治正確”的口號,副作用是茅臺酒每次漲價都要冒“政治風險”。
回過頭來看,工薪族喝得起讓茅臺成為全球群眾基礎最廣泛的奢侈品。工薪族攢一輩子錢也不夠買法拉利,但每年喝幾瓶茅臺還是可以的。
決定奢侈品公司市值的根本因素是“群眾基礎”。
奢侈品廠商夢寐以求的境界是被許多人喜愛,擁躉們一旦具備財力會重復購買。一些大牌奢侈品花費無數心血和金錢取得的效果或許不及茅臺。勞力士比茅臺貴得多,但茅臺一年的凈利潤356億,勞力士一年銷售額折人民幣不到60億。
2012年“八項規定”實施后,茅臺等名酒的銷量一度暴跌,短視者認為“茅臺完蛋了”。長遠看打擊公款消費,讓更多的人有機會品嘗,反而夯實了茅臺的“群眾基礎”。
還有一點應當強調:茅臺是用來喝的,但茅臺不僅僅可以喝,還是絕佳的投資品。
茅臺也有力不從心之事
有個笑話,說大熊貓有兩個愿:把黑眼圈治好、照一張彩色照片。茅臺也有兩個心愿:“提直降代”、系列酒成氣候。
“提直降代”是從民用航空公司借來的說法。就是提高直銷比例,降低通過批發代理商的銷售比例。傳統的酒類批發代理模式不僅低效落后,而且廠家對經銷商囤貨、串貨及假冒偽劣花很大力氣,治理效果卻不甚理想。
天貓、京東等電商平臺崛起,為茅臺通過互聯網直接把酒賣給消費者提供了便利。
但實際情況卻是直銷渠道銷售額占比起起伏伏就是上不去,2017年Q1為13.4%、Q4沖到14.2%,2018年Q4僅剩下一個零頭——2.4%。
酒只有那么多,直銷的多了批發商拿到的就會少,豈不是虎口奪食?傳統渠道的勢力以及他們與茅臺及地方政府盤根錯節的關系,令“提直降代”異常艱難。
茅臺系列酒填補了每瓶(一斤裝)一兩百元到六七百元這個重要的“空檔”,不僅是增加市場份額的進攻,也是對“側翼”的防御,可謂攻守兼備。
前面講到,茅臺酒保持一瓶難求為伺機提價創造了條件,必要時把系列酒形成的產能轉移到茅臺酒。可以說,系列酒是茅臺囤積的“潛伏產能”。
但系列酒的情況和直銷一樣,抓一抓就有點起色,比如與緊俏的飛天茅臺捆綁銷售、給各級干部下達推銷系列酒的KPI。但費了這么大力氣,系列酒銷售額占比仍然在10%一線“晃蕩”。
茅臺是A股少見的優秀投資標的,茅臺廠囤酒、囤地、囤產能,投資人可以囤股票。(來源于虎嗅,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