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堪飲直需飲,何事值得掛心頭?人生短短幾個秋,杯酒可使萬事休。即便是有憂思百結愁緒翻涌的時候,若得良辰美景、賞心悅事、珍饈為佐、佳客在側,此時此刻如果不舉杯小酌便真的是浪費了這難得的一刻歡愉啊。
雖然身處凡俗紅塵中想要湊齊“良辰美景、賞心悅事、珍饈、佳客”這一整套的外部條件顯然是有一定難度的,但畢竟在飲酒這件事情中,酒和飲酒之人才是主要的,其他事物最多只能算是“錦上添花”的陪飾之物。酒客們的濃烈酒意和勃然酒興是斷然不會被這些外物牽絆住的。
杯中有酒直需飲,今朝有酒今朝醉。與知己好友共聚,值得大醉痛飲。或是因自己特意去尋訪好友,二人在相談甚歡、滿心快慰之余難以抑制高漲的酒意。如李白尋訪自己的兩位好友:岑勛和元丹丘,三人對酒而座:“中逢元丹丘,登嶺宴碧霄。對酒忽思我,長嘯臨清飆。……憶君我遠來,我歡方速至。開顏酌美酒,樂極忽成醉。我情既不淺,君意方亦深。相知兩相得,一顧輕千金。”(《酬岑勛見尋就元丹丘對酒相待以詩見招》)三人心意本就純一,更有美酒激發,所以造就了這一場無有主客之分、只有三位知心人同赴醉鄉的酣暢酒局。
或是因好友親自攜醇香美酒和佐酒之物來找自己一同品味、品嘗,此等深厚情誼屬實為我等艷羨。如那位卓然飄逸的“詩仙”“酒仙”李太白在《酬中都小吏攜斗酒雙魚于逆旅見贈》中所寫:“魯酒若琥珀,汶魚紫錦鱗。山東豪吏有俊氣,手攜此物贈遠人。意氣相傾兩相顧,斗酒雙魚表情素。……為君下箸一餐飽,醉著金鞍上馬歸。”杯中有美酒、桌上有珍饈,還有彼此知心的好友熱情相送,相信那與烈酒混成一團的熱烈情意足以抵御前路的漫天風雪了。
人生苦短,怎么能不飲酒呢?古來只有“不肯飲酒”引為笑談,尚且還未有飲酒而被嘲弄之人,所謂“地白風色寒,雪花大如手。笑殺陶淵明,不飲杯中酒。浪撫一張琴,虛栽五株柳。空負頭上巾,吾于爾何有。”(唐代李白《嘲王歷陽不肯飲酒》)短短人生,無酒怎可成歡?“道喪向千載,人人惜其情。有酒不肯飲,但顧世間名。所以貴我身,豈不在一生。一生復能幾,倏如流電驚。鼎鼎百年內,持此欲何成!”(魏晉·陶潛《飲酒二十首并序·其三》)
有酒可飲便是人世值得快慰的事情,酒客醉眼看世間,除酒之外,其余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