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多少醉酒客,舉杯即是風流子。千載古史悠悠,文人雅士如過江之鯽不可勝數,風流酒客亦是多如牛毛,但若是論及“名士+雅士+酒客”的集合體,我們大多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把目光移向魏晉南北朝,移向那一部“名師培養手冊”《世說新語》中。沒辦法,我們必須承認,那是個極為特殊的時代,政權朝夕迭代,社會混亂不堪,人們越名教而法自然,儒釋道三家并行而匯通,文人士大夫的各種思想肆意奔流。在這種大背景下,出現那么多奇人奇事不足為奇,出現了一部記載這些奇人奇事奇書自然也是順理成章的。
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風流酒客要從當時的名士群中找,而名士大抵都是當時的豪強氏族。當時的豪強氏族以瑯琊王氏和陳郡謝氏為首。前者勢力之強大可以從一句“王與馬,共天下”中窺見一斑,說的是瑯琊王氏家族與當時皇室司馬氏力量勢均力效,甚至還有過之。而瑯琊王氏和陳郡謝氏因王謝兩家之王導、謝安及其后繼者們于江左五朝的權傾朝野、文采風流、功業顯著 而彪炳于史冊,為后人所嫉羨,故有“王謝”之合稱。
這些古史風云我們先暫且不論,接著說酒客風流。若論“名士+雅士+酒客”的集合體,莫過于謝家的謝奕。謝奕是東晉名臣謝安的大哥,是一位與酒發生過諸多故事的風流酒客。據《晉書·卷七十九·謝安列傳·(安兄)謝奕》記載:“奕……初為剡令,有老人犯法,奕以醇酒飲之,醉猶未已。安時年七八歲,在奕膝邊,諫止之。奕為改容,遣之。”謝奕一開始當上剡縣的縣令時,遇到了有老人犯法,謝奕就讓老人喝烈酒以作懲罰,當時的謝安年年僅七八歲,看著于心不忍,就勸哥哥放了那個老人,謝奕為之動容,便聽從了謝安的意見。
還有另一件事情“與桓溫善……奕每因酒,無復朝廷禮,嘗逼溫飲,溫走入南康主門避之。……奕遂攜酒就聽事,引溫一兵帥共飲,曰:‘失一老兵,得一老兵,亦何所怪。’溫不之責。”謝奕與桓溫關系很好,謝奕每次飲酒之后都會不顧上下級關系和朝廷禮法,逼桓溫跟自己喝酒,桓溫只能跑到已經和自己分局的老婆南康公主房間里,謝奕就拖著桓溫的護衛喝酒,還說“跑了一個老兵,又來了一個老兵,是一樣的”桓溫知道以后也不責怪他。其狂誕風流至此。
人間有謝奕,舉杯即是風流客。這種風度其實對我們之前講過的謝安影響很大,在謝奕去世后,謝安送葬回來,正趕上天晚雨急,趕車的馭手掌握不住車子。謝安于是從車廂中拿下車柱來捅馭手,聲色俱厲。(《世說新語.尤悔》)能讓一向從容溫和的謝安如此失態,也只有這位如師如父的兄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