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飲酒,雖然是以酒為中心,但仍需菜肴、果品、點心等食物或是歌舞、美人、美文、美景等風月之物佐酒。
樂舞佐酒
周朝時就已經有了音樂佐酒的習俗。《詩經·唐風·山有樞》中說:“子有酒食,何不鼓瑟?”《詩經·小雅·鹿鳴》中說:“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到了漢代,宮廷宴會上,不但有正統的“雅舞”,還有來自民間的“雜舞”,并配以樂曲。以后,用音樂歌舞佐酒的風習,一直盛行不衰。
魏晉時期,琴酒之趣成為文人風雅,又尤以“竹林七賢”中的阮籍和嵇康為代表。歷史記載,阮籍嗜酒能嘯,善彈琴,得琴酒之趣,忘土木之形。
唐代以舞佐酒之風更甚,楊玉環等皆以舞蹈成名,深受君王寵愛。到了宋代,又興起了雜劇佐酒之風。《宋史·樂志》中記載,朝廷還專門訓練出“小兒隊”、“女弟子隊”,遇有大宴時即令“各進雜劇隊舞及雜劇”。
以花佐酒
唐宋以后,梅花作為一種意象,積淀了歷代文人集體的審美經驗,梅花佐飲(圖3-34)也成為一種風俗。
南宋陳與義的《蠟梅》就描述了對這一意境的獨特感受:“智瓊額黃且勿夸,回眼視此風前葩。家家融蠟作杏蔕,歲歲逢梅是蠟花。世間真偽非兩法,映日細看真是蠟。我今嚼蠟已甘腴,況此有味蠟不如。只悉繁香欺定力,薰我欲醉須人扶。不辭花前醉倒臥經月,是酒是香君試別。”
李清照的詠梅詞在她的賞花詞中所占比例最大,表現了以梅佐酒的高雅情趣。李清照《殢人嬌·后庭梅花開有感》:“玉瘦香濃,檀深雪散,今年恨探梅又晚。江樓楚館,云閑水遠。清晝永,憑欄翠簾低卷。坐上客來,尊中酒滿,歌聲共,水流云斷。南枝可插,更須頻剪,莫直待,西樓數聲羌管。”
以書佐酒
古代許多文人一邊讀書,一邊飲酒,以書佐酒,傳為美談。
宋朝的進士蘇舜欽平日喜酒,他年輕時住在舅父杜祁公家中,每晚讀書都要以酒相佐,量至一斗。杜祁公曾悄悄去看他讀書,聽見他讀《漢書》讀到張良使人襲擊秦始皇于博浪沙時,可惜道:“惜乎,擊之不中。”滿飲一杯。接著又讀到張良初遇劉邦于下邳,又感嘆道:“君臣相遇,其難如此。”接著又飲一大杯。杜祁公大笑道:“有如此下酒物,一斗不足多也。”以書佐酒,何等高雅!
還有,顧炎武曾在《與歸莊手札》中寫道:“別兄歸至西齋,飲酒一壺,讀《離騷》一首、《九歌》六首、《九辯》四首、士衡《擬古》十二首、子美《同谷》七首、《洗馬兵》一首。壺中竭,又飲一壺。夜已二更,一醉遂不能起,日高三四丈猶睡也。”
以月佐酒
月下飲酒作詩最有心得的要數李白了,他有一系列有關月亮和酒的詩歌。
《月下獨酌》中有“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自遣》:“對酒不覺暝,落花盈我衣。醉起步溪月,鳥還人亦稀。”
更有《把酒問月》:“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輝發。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云間沒?白兔搗藥秋復春,嫦娥孤棲與誰鄰?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里。”
美食佐酒
袁宏道在《觴政》中總結道:“下酒物色,謂之飲儲。一清品,如鮮蛤、糟蚶、酒蟹之類。二異品,如熊白、西施乳之類。三膩品,如羔羊、子鵝炙之類。四果品,如松子、杏仁之類。五蔬品,如鮮筍、早韭之類。”
《東京夢華錄》卷四記載:“凡酒店中不問何人,止兩人對坐飲酒,亦須用注碗一副,盤盞兩副,果菜碟各五片,水果碗三五只,即銀近百兩矣。雖一人獨飲,碗遂亦用銀盂之類。其果子菜蔬,無非精潔。若別要下酒,即使人外買軟羊、龜背、大小骨、諸色包子、玉板鲊、生削巴子、瓜姜之類。”歷史上晉人畢卓更是“得酒滿數百斛船,四時甘味置兩頭,右手持蟹螯,左手持酒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為后人所樂道。
美色佐酒
在一千多年前,一些美女們就已經開始進行酒業促銷、陪酒業務。宋代的大酒樓多以美色佐酒。周密《武林舊事》卷六記官營酒樓用官妓陪客:“每庫(酒樓)設官妓數十人……飲客登樓,則以名牌點喚侑樽,謂之‘點花牌’。”
私營酒家亦用私妓佐酒:“每處各有私名妓數十輩,皆時妝玄服,巧笑爭妍。夏月茉莉盈頭,春滿綺陌,憑檻招邀,謂之‘賣客’。”
宋代官場失意的大詞人柳永的大半生都是在“美色佐酒”中度過的。他曾寫過《鶴沖天》一詞,抒發自己的感慨:“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云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