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之上,三三兩兩的酒客展席對坐,品酒觀花,聽曲投壺,好不快意!此情此情,此酒此局,自然要有歌兒舞女在側,紅袖添酒。這是古之文人雅士飲酒時的標配。無論是發生在大唐盛世王昌齡、王之渙、高適三位大詩人齊聚酒樓時那一場傳揚了千年的“旗亭畫壁”佳話,還是三國亂世東吳大都督周瑜身上的那一則“曲有誤,周郎顧”典故,都是這一類酒局文化的極佳例證。
到了宋代之后,這種娛樂方式也隨著酒文化的大眾化而發生了下沉。伴隨著宋代城市酒樓文化的興盛和市民階層的出現,這種原本屬于文人士大夫獨享的情境也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廣大的市民社會生活中。這一類對于市民在小酒店中會友、消閑、娛樂、以及民間藝人在酒肆賣藝的情形的記載我們可以在諸多民間文獻中尋得幾例。如《警世通言·卷三十·金明池吳清逢愛愛》敘述的一則故事,北宋富家子弟吳清等三人在都城金明池游玩,于酒樓遇到酒家姑娘愛愛:“北街第五家,小小一個酒樓,內中有個量酒的女兒,大有姿色,年紀也只好二八……上得案兒,那女兒便叫:‘迎兒,安排酒來,與三個姐夫賀喜。’無時酒到痛飲,那女兒所事熟滑,唱一個嬌滴滴的曲兒,舞一個妖媚媚的破兒,掐一個緊颼颼的箏兒,道一個甜甜嫩嫩的千歲兒。”富家子弟在酒樓之上與酒家姑娘相遇,二人因此結緣。這自然是有著理想化的加工色彩,但也足以說明彼時酒樓風氣。
當然,除了這種偶然相遇的良緣,在酒樓之上,更多的是職業“紅袖”。在留存至今的宋代戲文《小孫屠》中就記述了普通小市民孫必達于開封西郊麗春園酒樓遇到官妓李瓊梅的故事。故事中,李瓊梅自述:“妾身是開封府上廳角妓李瓊梅的便是。自恨身如柳絮,無情狂嫁東風。貌若春花,空吁白晝。幾度沉吟彈粉淚,對人空滴悲多情。對此三春好景,就西郊這麗春園內沽賣香醪。一來趁時玩賞,二來恐遇得個情人,亦是天假其便。奴家身畔,只有一個使喚梅香在此,就叫她整頓酒器。”故事的結尾也是孫必達終于經官府同意,允許李瓊梅落籍從良,與他結為夫婦。相較于《金明池吳清逢愛愛》的劇情,這種版本的故事顯然更接近現實。
酒樓之上,紅袖添香,酒色財氣,大俗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