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劍戟鋒芒氣森森,刀筆奪命猶見血,唯有醇酒殺人最無形。酒中有春風暖意、萬般溫柔,也藏著世間最狡詐的刀斧手和最鋒利的刀斧。這潛伏在醉意之中的刀斧手遠比那一場驚心動魄的鴻門酒宴上埋伏在東西兩廂的刀斧手更加兇狠、陰險。
可能是在你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一杯醇酒入腹就有一柄鋒利的刀斧慢慢向你遞來。酒局上各懷鬼胎、各藏殺機的人們也總是以酒作為遮掩齷齪的華麗帷幔,在看似平靜祥和的酒局上其實暗藏著寒光凜冽的刀來劍往。酒中的刀斧向來是最鋒利的。
古往今來,以酒殺人的故事向來都很多。被太史公司馬遷贊為“戰國四公子”之首的信陵君魏無忌就是一則很典型的案例。他在明知自己受到了的魏安厘王的猜忌,所以刻意稱病不上朝,每天都沉迷于“醇酒婦人”昏昏度日,以示自己徹底退出廟堂,希望借此保全自身。在這樣的生活下,魏無忌的身體和精神都每況愈下,但是已經中了秦國反間計的魏安厘王并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他,而是賜給他大量的美酒。這一行為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賜死”了,甚至遠比直接的賜死還要來的狠毒。果不其然,三年之后,魏無忌因“傷于酒色而死”。
各揣利刃的酒局總是有著騰騰殺氣,有時候甚至會直接撕破彼此的面皮,來一場擺在明面上的意氣之爭,隱隱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氣勢。《世說新語·汰侈》提到一則“王愷石崇斗富”的故事:“石崇與王愷爭豪……武帝,愷之甥也,每助愷。嘗以一珊瑚樹高二尺許賜愷……某次酒后,愷以示崇,崇視訖,以鐵如意擊之,應手而碎。愷既惋惜,又以為疾己之寶,聲色甚厲。崇曰:‘不足恨,今還卿。’乃命左右悉取珊瑚樹,有三尺四尺、條干絕世、光彩溢目者六七枚,如愷許比甚眾。愷惘然自失。”
王愷和石崇兩人比拼財富,當時的晉武帝司馬炎(王愷的侄子)暗中幫助王愷,賜了他一株珊瑚樹,高二尺許,十分罕見。在一次酒局之后,醉醺醺的王愷將這一株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的珊瑚樹向石崇炫耀,不料石崇揮起鐵如意將珊瑚樹打得粉碎,王愷心疼不已,以為石崇嫉妒自己的寶物,石崇一笑置之:“別心疼了,我還給你。”說著便命左右取來六七株珊瑚樹,這些珊瑚樹高度皆有三四尺,比王愷那株強多了,王愷悵然若失。這一場酒后的意氣相爭使得王愷對石崇積怨愈深。直到后來在“八王之亂”中石崇因富名遠播而身死財散,這樣的結果必然也是此次“斗富”的直接結果。
酒中自有萬千世界,人們的欲望在酒后被無限地放大。以平和之心待酒,以寬緩之心待人,這是我們要盡量做到并保持的飲酒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