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的棺材只能走側門,大人莫要壞了規矩啊。”面對家族長老的一致阻攔,譚延闿徹底怒了,他一氣之下直接躺在棺材上,大喝道:“今天就當我譚延闿死了,抬我出殯!”
譚延闿是民國時期著名的政治家、書法家,曾任兩廣督軍,湖南督軍、湖南省省長,是清末民初著名的風云人物。
按理說,這么厲害的人物,他的娘親走了,怎么也該風風光光地大辦一場吧,可是家族的長老們為什么不許棺材走正門呢?
原來,盡管譚延闿在政界混得風生水起,但在家里卻是一言難盡。
譚延闿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兩廣總督譚鐘麟,但是他的母親李氏卻是個默默無聞的通房丫頭,父母之間的身份懸殊,使得譚延闿娘倆在譚家的地位非常低微。
作為家中最小的庶子,譚延闿平日里任由兩個大哥哥欺負;母親自然更不必說,就連譚仲麟的小妾也敢對母親呼來喚去,當做傭人一般。
從小時候起,譚延闿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用餐,因為哥哥們都有父親、母親陪伴坐著一同就餐,唯獨自己的娘親只能站在一旁,時刻準備著給家人添飯夾菜,端水洗漱,卻不能坐下來同桌吃飯。每每這時,譚延闿都覺得心如刀割,疼痛難忍。
于是從懂事起他就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強大起來保護母親,一定要讓母親能“坐下來吃飯”!
譚延闿從小就很聰明,再加上刻苦勤奮,終于在1904年高中會元,這也是湖南省兩百年來的第一人。
消息很快傳到了譚家,也傳到了父親譚仲麟的耳朵里,他大喜過望,決定大擺家宴以示慶祝。母親李氏聽聞,瞬間熱淚盈眶,但幾分鐘后她就收拾好情緒,照舊在廚房里忙活,只是今天她特意多做了幾道兒子愛吃的菜。
席間,譚仲麟頻頻夸贊這個小兒子年輕有為,頗有自己當年的風采,反觀譚延闿呢,則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于是父親追隨兒子的目光而去,才發現兒子一直在盯著席間忙碌的李氏。
于是譚仲麟清了清嗓子說道:“今日延闿大成,李氏有功,以后李氏夫人可以入正廳就座用膳。”此語一出,李氏的手頓了一下,譚延闿也終于把目光挪到了譚仲麟的臉上,然后母子二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笑中有淚。
之后,譚延闿徹底邁入了政界的大門,在波濤洶涌的宦海里浮浮沉沉。
1916年,李氏在上海去世,譚延闿當時已經是民國的中流砥柱了,得知母親去世的消息后,他立馬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不分晝夜地趕回母親身邊。
就這樣不眠不休三天三夜,譚延闿終于到了上海,看著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的母親,譚延闿的淚水瞬間決堤,他用手溫柔地撫摸著母親的臉頰,然后貼在母親的耳邊低語道:“娘親,兒子回來了。”
譚延闿想著母親生前身份卑微,死后一定要讓她走得風風光光,于是葬禮的一切樣式都采用了最高規格。可是真到了出殯這天,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
當時,譚延闿帶著眾人吹吹打打地就要從正門出棺,誰知竟被等候多時的家族長老們攔了下來,“大人,妾的棺材不能走正門。”
什么?譚延闿聽了這話,尤其是“妾”字,瞬間暴跳如雷。可憐母親勞苦一生,從未被正眼瞧過,本想著只要自己爭氣,就能為母親掙得一些臉面,沒想到母親至死都是一個“妾”的身份,受盡冷眼。
回想起以前的種種,譚延闿涼從心生,越想越悲憤,看著眼前的眾人,他的怒火一點一點燃燒起來,越來越烈。
此時的譚延闿眼神犀利,他冷笑道:“呵,你們不許我母親走正門,今天,我譚延闿非要走正門出殯不可!”說罷他一氣之下跳上了棺材,用手護著母親大喊道:“就當我死了,抬我出殯!”族人見狀,頓時面面相覷,鴉雀無聲,只好讓路,讓扛夫抬棺從族祠大門出殯。
常言道“女子本弱,為母則剛”,譚延闿的母親李氏,本是一個平凡卑微的女子,在強悍的命運面前,她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是讓人敬佩的是,李氏從來沒有選擇聽從命運的擺布,而是用心地做好該做的每一件事。
她知道自己出身卑微,跟譚仲麟是云泥之別,所以從不抱幻想,只是專心地做事;即使懷了譚仲麟的孩子,她也沒覺得自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還是踏實本分。
雖然物質上匱乏,但是她的精神世界非常富足。她自知見識淺薄,不能教給譚延闿更有用的東西,她常說的一句話是“人要活得頂天立地,想要的東西要靠自己努力”,這句話深深地刻在了譚延闿的心上,正是母親的堅韌和不屈,鼓舞著譚延闿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作為普通人,我們有時也很難擺脫命運的控制,但是我們可以像李氏一樣勇敢一點、堅定一點,努力把當前該做的事情做好,我相信,我們的勇敢和堅定也一定會開出更絢爛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