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無酒不成宴席,幾個朋友聚會,如果坐在一起只吃飯不喝酒,那場面簡直無法想象。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人喝,有人不喝。
前一段兒因為身體出了些小事故,謹遵醫囑一直沒有喝酒,但是參加過幾次聚會,終于體會到,當酒桌上只有你一個人不喝酒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種百無聊懶,如坐針氈,生不如死。
通常會有組織者把大家的杯子都收上來,一字排開,然后像做化學實驗一樣分別注入同等計量的酒精。期間偶爾有人會大叫:“夠了夠了,我的少來點。”“憑啥呀?”當然要一視同仁,我們絕不會因為酒量高低不同而歧視任何一個人,酒杯面前人人平等,所以基本上每杯酒之間的計量誤差不會超過0.2毫升。
“我今天真不能喝。”“為啥哈?說個理由先。”“中午剛喝過明早還有會”之類的理由就顯得特別的蒼白無力,根本無人理會。
“今天開著車呢。”“誰讓你開車了?知道喝酒還開車?”劈頭蓋臉先是一頓訓斥,然后告訴你:“別開了,車就放在這兒,或者找代駕吧。”
所以,如果你真的真不想喝酒,唯一簡單有效的理由就是:“身體不舒服,剛吃過頭孢。”如果想表演得更真實一點,還可以虛情假意地加上一句:“應該沒問題吧,我今天舍命陪君子,要不也少來點?”“哎呀,行了行了,一點也不敢喝的,會出人命的,你就負責倒酒吧。”
于是假裝遺憾,暗中竊喜。以為脫離了酒局苦海,殊不知,迎接你的將是漫長無聊的痛苦時光。
一桌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酒過三巡,場面開始熱鬧起來,原本點頭之交的人也開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互訴衷腸,唯獨沒人搭理你,倍受冷落。假如你不是美女,只喝茶必然會受到一股歧視。原本也算眾星捧月,因為不喝酒,只能淪為倒茶添酒外加叫服務員的陪襯了,倍感尷尬。為了掩飾尷尬,只能像個沒出息的吃貨一樣不停地夾菜,沒多久就把自己撐得要扶墻而出了。
看你一個人傻乎乎地坐在那里實在可憐,偶爾有好心人過來說:“咱倆喝一個吧,你喝茶,隨意隨意。”對方禮貌性地用酒潤潤嘴唇,轉身又投入那邊火熱的革命熔爐之中。
在酒精的刺激下,大家說話的分貝無意間都提高了幾倍,指點江山,縱論天下,糞土當年萬戶侯,先國際后國內最后聯系本單位。喝酒之前我是中國的,喝酒之后中國是我的。你想插句話都沒有機會,完全被排斥在外,無法融入其中。因為大家熱血沸騰都在拍胸脯,都在吹牛皮,誰要聽你一本正經的客觀分析?
如坐針氈,恨不得此時有個突發狀況讓飯局早點結束。
可大家興致正濃,所謂酒之酣暢,把酒言歡就在此時。
于是乎,越到后面,你越是坐立不安,酒醉的人一句話能重復七八遍,邏輯混亂,口齒含糊不清,開始天馬行空的不知所云,酒可能是實在喝不下去了,就只是不停地煩擾你的耳膜,片刻不得安寧。
你說不聽對方還要生氣,認為你瞧不起他,拉住你反復問:“你說是不是?兄弟,我說得對不對?”
一面是疲于應付,一面也在惶恐:自己曾經酒后是不是也這么討厭?在別人眼里是不是也這么傻缺?
最后,在服務員三番五次進來問還要不要加菜因為廚師要下班了的暗示下,在老婆連續電話催促中,這場飯局總算是曲終人散了。
最后,大家在門口執手相看依依話別,手拉著手互道珍重,學足了那一幕“長橋上的十八相送”,千叮嚀萬囑咐:路上小心到家了在群里發個微信報個平安。醉得最厲害的那貨對所有人都不放心,必須一個一個的確認:“我沒事兒,你沒事兒吧?”整個話別的場面感人至深,這整個過程大約需要30分鐘。
參與人員對今晚的聚會給予高度評價,一致認為這是一次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繼往開來的大會,具有劃時代的里程碑意義。并約定要把此項活動作為一項傳統保持下去,三天后易地再戰。
所有人都感覺今晚很暢爽無比,就你一個人覺得度日如年。
以上的情況這還算是謝天謝地了,如果席間有喝得不省人事的,負責送他回家的任務自然責無旁貸就非你莫屬了。
更苦笑不得的是負責買單的人也喝醉了,服務員追出來說:“先生,你們的帳還沒結呢,哪一位買下單。”沒辦法,自然非你這唯一的清醒者莫屬。
如果第二天請客的人良心發現,問:“昨晚是不是你結的帳?不好意思哈,多少錢?我給你。”記住,這個時候千萬別客氣,直接收下。如果你此時假裝豪爽說:“沒多少錢,誰結還不是一樣。”那接下來就是:“好吧,算我欠你一頓,改天我再請你吃飯。”
負責任的告訴你!當時腸子就悔青了,還有可能回家之后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所以,真正和諧完美的飯局是桌上所有人都喝酒,而且喝得狀態必須不分高下,要一起興奮,一起傻缺,一起吹牛皮,誰也別端著,誰也別藏著,就像一車人都脫掉臭襪子,互相都聞不到臭味,誰也不嫌棄誰。
子曾經曰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今還要加上一條,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古往今來的經驗告訴我們,當大家都喝酒的時候,你不喝你倒霉!人世間最痛苦尷尬之事莫過于世人皆醉而我獨醒,因為可能你要收拾殘局,可能你會因為知曉大家的秘密而被排斥在外,誰叫你沒有一起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