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每一瓶格蘭菲迪威士忌(Glenfiddich)都是在蘇格蘭研磨、發酵、蒸餾、熟化和裝瓶的,這毫無疑問。
但如果你喝的是日本一甲原酒呢?很可能,它也是在蘇格蘭生產的。
日本一甲原酒包含部分蘇格蘭威士忌
幾十年來,日本威士忌行業(包括一甲Nikka在內)一直在銷售日本以外的威士忌。日本烈酒制造商協會雖然推出了新規則,但要到2024年4月才會全面實施。
日本生產商生產的許多威士忌實際上不是在日本生產的——從大麥的收獲地到大麥的糖化、發酵、蒸餾和成熟,都不在日本進行。許多看似“日本威士忌”的酒實際上是從加拿大、美國、蘇格蘭、愛爾蘭進口到日本,隨后被裝瓶,最后由零售商作為“日本威士忌”出售。
直到2024年4月日本烈酒和利口酒制造商協會(JSLMA)的新規則完全生效(注:這些規則僅適用于協會成員,不具有法律效力)之前,這種情況可能會一直存在。
這種尷尬的局面是由于日本缺乏監管造成的。不像蘇格蘭對什么是蘇格蘭威士忌和什么不是蘇格蘭威士忌有嚴格的規定,日本沒有任何規定。這使得不那么誠實的“日本威士忌”生產商使用誤導性的標簽和指示(例如日本國旗),讓飲酒者誤以為里面的東西實際上是日本制造的。一些生產商直接在非日本生產的威士忌上加上“日本威士忌”一詞。
這就是為什么威士忌法規很重要。
蘇格蘭威士忌規范
威士忌法規直接管理威士忌制作過程和威士忌標簽規則。他們甚至定義了什么是蘇格蘭威士忌,什么是愛爾蘭威士忌,“單一麥芽”或“波本威士忌”中的成分,允許的桶型,以及生產中的其他必要步驟。
本文結尾對所有主要國家威士忌生產的基本規則進行了簡要的總結(參見文章末尾)。以下是我們從這些法規中學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并非每個威士忌生產國都有完整的威士忌法規
蘇格蘭、愛爾蘭和美國在威士忌釀造方面有著悠久的傳統,因此有著非常全面的法律規則來管理蘇格蘭威士忌、愛爾蘭威士忌和美國威士忌(如波本威士忌)的釀造和酒標。毫無疑問,為了保護威士忌在這些國家的全球聲譽,需要這樣做。
澳大利亞、加拿大和中國臺灣也有關于威士忌生產的法律規定。值得注意的是,它們都要求使用谷類谷物(包括大麥),并規定了最低成熟年限。日本和新西蘭沒有具有法律約束力的規則,但最近它們試圖出臺并執行自己的行業強制標準,這些標準在某種程度上類似于蘇格蘭規則。最后,雖然印度是最大的威士忌生產國之一,但不幸的是,印度缺乏威士忌生產監管。
在蘇格蘭以外,世界上許多威士忌生產商遵循蘇格蘭威士忌生產傳統和命名法。例如,“單一麥芽”一詞最初被蘇格蘭人用來表示威士忌,由100%的麥芽制成,然后在傳統的銅壺蒸餾器中蒸餾。但今天,我們也看到日本、中國臺灣、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等國家和地區也在生產單一麥芽(使用類似的蘇格蘭技術)。
蘇格蘭威士忌代表了蘇格蘭的許多傳統和傳統。因此,蘇格蘭威士忌行業和政府采取了嚴格的措施,以保持蘇格蘭威士忌的標志性風味。眾所周知,管理蘇格蘭威士忌生產的規則非常嚴格。例如,并不是所有類型的木桶都可以用來釀制成熟的蘇格蘭威士忌,只能使用橡木。蘇格蘭威士忌制造商也不能使用以前裝載核果(如桃子、櫻桃或杏子)制成的烈酒。
蘇格蘭布赫拉迪酒廠的橡木桶
屢獲殊榮的蘇格蘭獨立瓶裝商康沛勃克司(Compass Box)與蘇格蘭威士忌協會(Scotch Whisky Association)曾發生過著名的沖突事件。當時該公司試圖出售其威士忌——香料樹(Spice Tree expression)。
Spice Tree
這款酒是用插入桶中的法國橡木棍來成熟的,以添加香料和巧克力的味道。這種來自葡萄酒行業的一項創新,但對蘇格蘭威士忌來說過于前衛:橡木內棍,帶來鮮明的味道。
橡木內棍
于是該協會威脅要對康沛勃克司采取法律行動,除非它停止生產香料樹。該協會聲稱,使用橡木內棍與蘇格蘭威士忌釀造傳統背道而馳。
愛爾蘭人也有著悠久的威士忌歷史,但其法規更為開放。例如,幾乎任何類型的木桶都是允許的。愛爾蘭更加開放的態度導致有些酒廠使用了更不尋常的橡木桶類型。比如愛爾蘭米德爾頓酒廠的Method&Madness系列推出了一款法國栗木桶成熟威士忌。
Method & Madness French chestnut wood-matured whiskey
許多印度威士忌實際上只是朗姆酒。自二戰結束以來,在印度被稱為“威士忌”的威士忌最初是由蔗糖發酵和蒸餾而成的。那么,它們不應該被貼上“朗姆酒”的標簽嗎?印度沒有威士忌生產規定。這導致了一個相當令人驚訝的情況,即在印度,大多數被稱為“威士忌”的烈酒并非由大麥或其他谷物制成。在印度,甘蔗隨處可見。大多數印度“威士忌”實際上是從甘蔗中提取糖蜜,然后發酵糖蜜制成的。
糖蜜
但從21世紀初開始,知名的印度烈酒制造商開始關注國際威士忌生產標準(主要基于蘇格蘭傳統),并開始使用麥芽來釀造威士忌,例如阿穆特(Amrut)和蘭普爾(Rampur),它們被西方著名的鑒賞家發現并廣受好評。
阿穆特和蘭普爾麥芽威士忌
——地區獨特的氣候影響著威士忌規則
蘇格蘭威士忌的規定要求至少熟化3年,但中國臺灣、美國(與“純威士忌”有關時)、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等只規定至少熟化2年就可以。
澳大利亞塔斯馬尼亞州
中國臺灣、美國、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位于世界的亞熱帶地區,那里的人們經歷了炎熱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由于酒精、橡木桶和空氣之間的加速相互作用,這些溫度波動大大加快了威士忌的成熟過程。
位于亞熱帶的中國臺灣噶瑪蘭酒廠
在中國臺灣的噶瑪蘭酒廠,白天的溫度可以高達42攝氏度,而涼爽多風的夜晚可以降到26攝氏度。這使得噶瑪蘭威士忌的年度“天使分享”份額高達12%,而蘇格蘭釀酒廠平均每年的損失僅約2%。一個有用的經驗法則是:陳年4-6年的噶瑪蘭威士忌與15-25年的蘇格蘭威士忌的熟化程度基本相同。
有趣的是,亞熱帶威士忌在年輕時往往表現得更順滑、更有味道。如果陳釀時間過長,威士忌容易“吃桶”過重,導致威士忌的木質辛香和辛辣味道過濃。
——該地區的本地作物品種會影響威士忌規則
各個國家的規則側重于使用不同的谷物生產威士忌。
這是有道理的。
早在全球化的運輸系統允許從國外購買原料之前,烈酒釀造商只能使用在其釀酒廠附近生長的谷物作為原料。大麥適合蘇格蘭和愛爾蘭的氣候,因此可以用來釀造麥芽威士忌。玉米和黑麥在美洲生長得更好,導致了波本威士忌和黑麥威士忌。日本、中國和中國臺灣盛產大米,由此產生了大米威士忌或燒酎。
這就是為什么蘇格蘭威士忌和愛爾蘭威士忌的規則似乎與大麥有關。值得注意的是,麥芽大麥必須始終是蘇格蘭或愛爾蘭任何威士忌的原料。“麥芽威士忌(e)y”必須由100%的麥芽制成。“谷物威士忌(e)y”主要含有玉米或小麥,但必須至少含有一小部分麥芽。愛爾蘭“單壺式威士忌”必須至少含有30%的麥芽和30%的未發芽大麥。
另一方面,美國的威士忌規則并不局限于大麥。相反,重點是美洲本土的其他作物。例如,“波本威士忌”、“黑麥威士忌”、“小麥威士忌”或“黑麥麥芽威士忌”必須分別由至少51%的玉米、黑麥、小麥或麥芽黑麥制成。
阿爾奇·羅斯黑麥威士忌主要由發芽黑麥制成,而不是大麥
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威士忌規則也不局限于大麥。“麥芽威士忌”可以由任何麥芽谷物制成,如黑麥、燕麥或玉米。
那“大米威士忌”呢?
三得利大米威士忌:精華
如果美國人能生產以玉米為原料的波本威士忌,那么亞洲的“大米威士忌”能被接受為威士忌嗎?
從法律上講,存在一些爭議。在包括中國臺灣、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在內的許多國家和地區,大米制成的威士忌可以合法地貼上“威士忌”的標簽,因為大米在技術上是一種谷物。然而,蘇格蘭、愛爾蘭和日本的新規定禁止“大米威士忌”,因為大米沒有發麥過程。
日本成功的大米威士忌品牌
JSLMA的新規定尤其要求始終使用“發芽谷物”,但大米沒有發芽這一過程。
JSLMA的新規定因使大米威士忌生產商陷入困境而受到批評。盡管大米威士忌(又稱曲威士忌)很受歡迎,但在日本清酒和以生產大米威士忌為主的清酒和燒酎酒廠之后,大米威士忌一直在反彈。
這是一場激烈的辯論。這種烈酒的品質是無可爭辯的。另一方面,日本麥芽威士忌純粹主義者堅持認為,“大米威士忌”可以更清楚地標記為“桶陳燒酎”(barrel-aged shōchū)。
當日本立法者最終決定是否將所有JSLMA威士忌標準作為具有法律約束力的規則實施時,爭論不可能得到解決。目前看來,日本威士忌純粹主義者正在贏得這場辯論。
附:世界主要威士忌生產國和地區威士忌法規綜合比較表
大蘇:WSET(國際葡萄酒與烈酒教育基金會)高級認證,SMWA(蘇格蘭單一麥芽學院)高級認證,致力于葡萄酒與烈酒的教育推廣。歡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