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野性”來定義一座城市的生態,顯然與酒有關,但也不盡然。
澠池是河南北方一個普通的小城市,雖建城有兩三千年的歷史,但在包括二十五史在內的史籍中少見記載。上世紀二十年代,澠池因首次發掘出仰韶文化遺址而蜚聲中外,成為中外考古學家的考古圣地。可若說加在澠池上的頭銜,除了仰韶文化發源地外,還有一個白酒行業頗具分量的名頭——世界美酒特色產區。在河南地區,這是獨一份。在全國,這也是不可多得的一份。
“世界美酒特色產區”之外,是獨具特色、不可復制的自然生態環境,其中包括歷史的積淀、生態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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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識仰韶村
仰韶,仰望韶山。
沿著黃河中下游流域的河流支脈,一路向南,掠過蒼翠顏色、高低不一的大小山峰,就能在山水合圍的地界,見到傳說中的仰望韶山的村莊——仰韶村。
遠處韶山如黛,初見仰韶村,就驚訝于它安逸的底色下,散發著的濃厚文化氣息,隨處可見仰韶文化元素,廣泛分布在街道、墻壁上,這是一個把文化揉進生活的村莊。
1921年,被稱為“仰韶文化之父”的瑞典地質學家、考古學家安特生在澠池縣城發現了仰韶文化遺跡,使仰韶文化正式進入考古學界的研究視野。
2021年10月,在仰韶村遺址保護區建立起來的仰韶村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正式開園,公園規劃總面積約2800畝,公園占地面積大,功能多,集遺址保護、科學研究、教育科普、休閑觀光為一體。
很多人對公園的認知,普遍停留在一線城市公園修剪整齊的樹木、整潔平坦的步道,而仰韶村考古遺址公園除了移植過來的花卉樹木外,還保留著縱橫生長的野生林木,以及自然生成的巨大縱深的溝壑。
僅離公園出口不遠的地方,就有一處野生樹木聚集生長的區域,野樹枝條纖細,樹距逼仄,卻有一種張揚又恣意的生命力。
澠池有著同樣的生命底色,城市發展的步伐帶來整齊劃一、精致的底色,而長達數千年自然生態的浸潤則帶給這座城市野性的生命力。
文明的規訓和自然的野性雜糅在一起,形成多元化的白酒生態環境,或許這是澠池這一世界美酒特色產區“天地人和”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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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匿的原生態
澠池地處豫北,氣候偏干旱,年降雨量僅有662.4毫米,而且集中在夏季,這在中原地區算是中規中矩。但澠池境內多山,山有阻隔作用,因此澠池有豐沛的地下水源。
仰韶仙門山,地處黃土高原的東部邊界緣,北部是以秦嶺余脈東部韶山為主體的中低山區,斷層極多。這是和澠池一樣古老的山,甚至它的年代可能比澠池建城的歷史還要久遠。山并不高,最高的主峰只有1347米,其它便是低矮、連綿的群峰,但勝在山上的環境幽美、清寂。山間隨處可見水流,這些水流大小不一,大的能飛濺成瀑布,小的則成股在石縫間流動。
環山之水必有其源。澠池的水流多來自黃河支脈,因其北部崎嶇的地勢分散成多條河脈,河脈向南流動貫穿澠池境內的山峰,山中富含鍶、鈣、鋅、硒等多種礦物微量元素,這些礦物微量元素溶解于水中,使澠池的水有別樣的甘甜醇美。
甘甜的水稱之為醴泉。
春秋戰國時期,秦國和趙國交戰,秦昭襄王和趙惠文王在澠池會盟,同飲醴泉春,化解了一場政治危機。當時的“醴泉春”是一種酒名,供地位高的政客飲用,應是白酒中的珍品。后來隨著白酒釀造技藝的成熟,對釀造用水的要求也變高了,用醴泉釀酒便興盛起來,普通老百姓也有機會飲用“醴泉春”。
明清時期,澠池釀酒業極其興盛,釀酒小作坊多達百家。
醴泉雖為澠池釀酒人家釀造用水,但并不特指某一處泉水,實際上,水質的成因有其復雜性,是氣候、環境、地理等共同作用的結果。“醴泉”更像是一種通稱,是流淌在這塊土地上的水流共同的名稱。
如今,外地人在澠池縣城很難尋到醴泉水,家家戶戶的飲用水早換成了標準的自來水。但在山林間,依然能看見淙淙流淌的泉水,它們或流動于地表,或潛伏于地下,縱橫成一張碩大的網,保持著原始的生態。
變與不變,在澠池這塊土地上相互碰撞。變的是發展,不變的是生態環境。
在仰韶仙門山自然形成的山洞里,通常能發現經年不化的地上冰柱,即便裸露在地面上,且有陽光照射,洞里的溫度也不會有劇烈的波動,冰柱不會化凍,由此形成一處奇觀。
從輝煌的歷史來看,澠池在古代當是一片宜居之所,多山多水,適合繁衍生息。在現代社會,山由于不便通行,不利交通,往往會被視作發展阻礙。
而也正是有了山的阻隔,這千百年來不斷延續的自然生態環境才能夠隱匿于繁華,長久地保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