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世間眾生都不能避免會接觸到的,飲酒則是眾生相中意蘊最為豐富奇特的一種。
古時便有人喜歡著書立說,將俗世所見的奇人、奇事的狀貌記載下來,以便當世之人傳閱以及流傳于后世。開風氣之先的是南朝劉宋宗室臨川王劉義慶,這位清閑王爺身邊蓄養了一大幫子文人學士,讓他們編撰《世說》一書,將東漢后期到晉、宋之間時名士軼事、清談的風趣、優雅、玄智一一記錄下來,梁代文人劉孝標為其作注解。
為了與漢代劉向所著《世說》區別(劉向所寫的《世說》一書早已亡佚,僅存書名),宋以后改稱《世說新語》。《世說新語》是一本奇特的書,它與歷代王朝的官修史書不同,也與后來風行于明、清兩代的文人隨筆有所差異。“世說”散發的自由氣息,恰是那個時代的士人群體的風采。而世說眾生相,林林總總,酒在其中最為奇妙。
世說,就是世人口中所說,也是流傳于當世的奇聞趣談、閑散言說。其中最為鮮活形象的是大量跳脫于儒家主流價值觀的名士、奇士。在他們的“奇事”“奇行”中,酒總要占據一席之地。與其說它是錦上添花點綴,倒不如說是畫龍點睛。
酒的出現,給這些名士的趣事注入了一股濃郁的真實感。比如我們在之前的文章中提到的那位“偷酒不拜”的鐘會,《世說新語》還記載了他的很多趣事。《世說新語·言語第二》中記載:“鐘毓、鐘會少有令譽。年十三,魏文帝聞之,語其父鐘繇曰:‘可令二子來!’于是敕見。毓面有汗,帝曰:‘卿面何以汗?’毓對曰:‘戰戰惶惶,汗出如漿。’復問會:‘卿何以不汗?’對曰:‘戰戰栗栗,汗不敢出。’”大意是:鐘會與其兄長鐘毓年少成名,在鐘會13歲的時候,他的父親鐘繇帶著兩個兒子去覲見魏文帝曹丕。面對一國之君,鐘毓緊張得渾身冒汗,而鐘會卻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曹丕先是問鐘毓“愛卿臉上為什么流這么多汗?”,鐘毓回應“見到君王,戰戰兢兢的,所以汗如雨下”。曹丕又問鐘會,“那你怎么不出汗呢?”鐘會回答道“我就是因為太過戰戰兢兢了,所以連汗都不敢出!”再結合“偷酒不拜”中兄弟二人的不同表現,鐘會的形象就躍然紙上了,而且前一個故事比之這一則故事,還要更為生動。
世說眾生相,酒為其一,而且是最為奇特之一,并非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