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語言終究還是語言,我們住在只有語言的世界。我們只能把一切事物,轉換成某種清醒的東西來述說,只能活在那限定性中。不過也有例外,在僅有的幸福瞬間,我們的語言真的可以變成威士忌。而且我們──至少我是說我──總是夢想著那樣的瞬間而活著。夢想著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該多好。
2002年時,村上春樹與夫人村上陽子,原來只打算夫妻兩人用兩周時間悠然自得地來一次私人性質的愛爾蘭之旅,但偏巧受托撰寫威士忌方面的文章,加之地點正合適,于是靈機一動:那么就以威士忌為主題好了。就這樣,村上決定從個人角度請人介紹當地酒廠的人士,同他們交談,參觀生產威士忌的工藝流程,而夫人陽子則負責拍照。
村上春樹和夫人陽子威士忌旅行的第一站,便是蘇格蘭的艾雷島,有關這座小島,村上是這樣描寫道的:
不過一般說來,艾雷島之所以聲名遠播,原因并不在于其隱士遁世一般的風土,也不在于飛禽走獸的數量和種類之多,而在于這里生產的威士忌的香醇,一如古巴以雪茄聞名、底特律以汽車聞名、阿納海姆以迪斯尼樂園聞名。“對于嗜好艾雷威士忌的狂熱酒迷來說,提起艾萊的純麥芽威士忌,就像遇上教祖難得的神諭一樣。” 說實話,我大老遠跑到這位于蘇格蘭邊緣的海島來,也是為了品嘗久負盛名的純麥芽威士忌。說得夸張些,或許該稱為威士忌圣地巡禮。
而帶領著村上逛酒廠的,是一位名叫吉姆Jim McEwan的男人,他當時是艾雷島上波摩酒廠的經理,而正是吉姆為村上春樹打開了通往威士忌的大門:
而吉姆向村上道出了艾雷島威士忌的哲學(神諭):
“人們從各個角度詳細分析了艾雷威士忌的特殊味道:大麥品質如何,水味如何,泥煤味如何……是的,這座島上是出產優質大麥,水也極好,泥炭厚潤清香。全然不錯。但這些不足以說明島上威士忌的味道,解釋不了它的魅力。最關鍵的是,村上先生,最后來的是人。是居住在這里生活在這里的我們釀造了這種威士忌,是人們的個性和生活樣式造就了它的味道,這是再重要不過的。所以,回日本你一定要這樣介紹——是我們在這座小島上釀造了香醇可口的威士忌!”
從那次艾雷之旅結束之后,村上春樹便徹底愛上了蘇格蘭威士忌,并寫下了這本《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
而吉姆Jim McEwan究竟是誰,他居然能夠讓村上春樹全身心地感受到艾雷島威士忌的神諭降臨。
吉姆Jim McEwan就是與大摩釀酒大師李察帕特森,百富釀酒大師大衛斯圖爾特并稱為蘇格蘭威士忌三圣的人物,擁有傳奇般經歷的威士忌釀酒大師!
人稱桶語者
Jim McEwan 生于艾雷島。他的家族從曾祖父那一代開始,就一直在艾雷島上的蒸餾廠工作。1963年,15歲的Jim進入波摩酒廠成為一名制桶學徒,從此在艾雷島開始了自己的蒸餾廠生涯。12年下來,他熟習威士忌從發芽、磨麥到熟成的每一種知識。Jim在27歲時離開艾雷,卸下制桶師的身分,在格拉斯哥成為見習調酒師,調和三十多種麥芽制成的威士忌。那段時光里他不斷鉆研威士忌調酒的藝術,功力精進。1986 年,38 歲的Jim以經理的身分又回到波摩酒廠,但這個職位卻讓他離開釀酒越來越遠。時而擔任酒廠品牌大使,時而受邀成為評審,一年里有三十幾周,Jim McEwan不斷奔走于世界各地的威士忌會展。
這份時常飛翔在云端的工作Jim堅持了12年。直到2001年,他厭倦了這一切,只想要回到酒廠里,只想要親自釀酒,只想要在酒窖里對著酒桶說話。此時幾位想讓艾雷島的布赫拉迪酒廠卷土重來的投資人找到了Jim,他一口答應,從此加入布赫拉迪,這才終于回到艾雷島,回到家。Jim 說:“對著酒桶說話的感覺真棒,威士忌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我們看著它長大,看著它成熟,并且看著他們像孩子一樣改變,這就是最有成就感的地方。”蘇格蘭威士忌圈業內流傳著一句話:“對于威士忌,Jim McEwan 所不知道的事情,只要用一小張郵票的背面就夠寫了。”
吉姆剛來到布赫拉迪酒廠的時候,酒廠已經關廠很久,一切都百廢待興,情況十分慘淡,只有兩名老員工愿意留下,但在他卻憑借一己之力將布赫拉迪帶出泥潭,如今已是全世界最知名的酒廠之一。他賦予布赫拉迪的理念便是“真實至上”,這里使用維多利亞時代的器材,整個蒸餾過程沒有一部計算機參與。乍聽之下是一種器械上的限制,但實際上這種復古行為,得以讓布赫拉迪走了一條和現代化釀酒工業完全不同的路,可以創作,可以任性地提問。
在釀酒的時候,他是專注的安靜的。但更多時候他是充滿激情的,尤其是在引領他人品飲威士忌的時候,Jim可以讓所有參加者都能感染到他的熱情。他會高舉酒杯,大聲嘶喊著最令人他引以為豪那蘇格蘭人特有的敬酒辭:Mach Leash! Mach Leash! Mach Leash!; Stay Leash! Stay Leash! StayLeash!; Suas Leash! Suas Leash! Suas Leash!; Seai Leash! Seai Leash! SeaiLeash!; Slaínte, Slaínte, Slaínte Mhat!一直到到聲音沙啞為止。要知道,他可是不折不扣的蘇格蘭獨立派,而他從來也不避諱在公開場合表達這一點。
吉姆在主持品鑒會時總是非常狂野,喜歡高舉酒杯,如同威廉華萊士高喊Freedom那般激情四射!而他那標志性的一只腳站在椅子上,另一只腳站在桌子上的獨特敬酒方式,叫作Highland Toast。
2015年,他正式宣布從布赫拉迪酒廠退休的時候,無數人跑來為他送行。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吉姆會從此安享天倫之樂時,他又作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2017年2月1日,吉姆Jim McEwan宣布加入一座新酒廠:它就是艾雷島上第九座酒廠Ardnahoe!
吉姆加入這座萬眾矚目由蘇格蘭亨特梁Hunter Laing公司投資建造的新酒廠Ardnahoe之后,將一如既往地堅持自己的釀酒理念:“Ardnahoe不會使用任何電腦化作業,全部遵循傳統方法來釀造。產量很小,生產過程會很緩慢。并且將只使用波本桶來陳年,以此來呈現最原始的艾雷島風格。之前我在布赫拉迪曾經嘗試過許多實驗,Ardnahoe的一切將會非常傳統。”
“這絕對吸引到了我,”吉姆說。“這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方,從山上可以俯瞰到艾雷島,北部的Mull島和對面的朱拉島 - Ardnahoe絕對可以媲美全世界任何一間美麗的酒廠。““感覺就好像天時地利; 令人驚嘆的廠址,我與艾雷島的維系,我與Laing家族的淵源,全新的一切都將在這里發生。”
去年年底,由吉姆親手打造的艾雷島上第九座酒廠Ardnahoe正式開始運作,并且預計將在8年之后推出第一批威士忌。
然而對于生于艾雷島,長于艾雷島,忠于艾雷島的吉姆來說,這還遠遠不夠,他希望更多人能夠感受到艾雷島威士忌的真正魅力。
就在今年,吉姆Jim McEwan和亨特梁公司合作,推出了這樣一款重量級的威士忌——艾雷之旅Islay Journey,其中包含了艾雷島上數家酒廠的威士忌,由吉姆本人親自參與調配,艾雷之旅擁有芬芳迷人的煙熏,灰燼和焦油味,然而入口之后卻帶來磅礴的泥煤,海水和海藻味。一如既往的邪典Cult,讓人欲罷不能。
一如這瓶威士忌上所印文字:前往艾雷島開始一段旅程絕非易事,需要花費許多時間,然而這座小島就像它所產的威士忌一樣,絕對值得你為此而付出。
村上春樹在艾雷之旅結束之后寫下了這段話:
而屬于我們的艾雷之旅才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