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宋朝是吃貨的好時代。煎炒烹炸這些做法是到宋朝才開始完善的,蘿卜、白菜這些蔬菜是到宋朝才開始普及的,川菜這一菜系也是到宋朝才開始一枝獨秀的,現在素菜館子里琳瑯滿目的仿葷食品也是從宋朝開始遍地開花的。什么?除了美食還要喝好酒?那就品品大詩人蘇東坡自調的“雞尾酒”吧。
麻辣宋朝不僅川人嗜辣,粵人也愛辣宋朝沒有辣椒,但是宋朝人卻喜歡吃辣。在這片土地上,能提供辣味的食材有很多,蔥、姜、蒜、胡椒、韭菜、茱萸、芥末和芥菜疙瘩。宋朝人吃的辣,主要得自生姜、胡椒、芥末和辣菜,辣菜就是芥菜疙瘩。《東京夢華錄》載,汴梁夜市上出售辣腳子,酒店門口還有小販托著白瓷缸子賣辣菜,這辣腳子和辣菜其實都是用芥菜疙瘩做的。把芥菜的根莖洗凈,去皮,切成條,封缸腌制半個月,起缸叫賣,是辣腳子;如果只腌制一夜,澆上醋和小磨油,就是辣菜。宋朝食譜《吳氏中饋錄》里有一道芥辣瓜兒,做法是這樣的:把芥子碾細,放到碗里,用溫開水調勻,再用細紗過濾掉雜質,加醋調味,做成較簡易的芥末醬,拿來腌漬黃瓜。這道菜在今天叫作芥末黃瓜,很辣,很爽口。宋朝人把爽口的辣味分成兩種,一種是芥辣,一種是姜辣。臨安早市上常有攤販叫賣姜辣羹,那是用魚頭魚尾和大量的姜末熬制的魚湯,姜辣和魚鮮相得益彰。現在湘菜和川菜里都少不了辣味,宋朝沒有湘菜,但是已經有了川菜(北宋有三大菜系:南食、北食、川飯),那時候的川菜也很辣,而且跟現在一樣突出麻辣,因為里面放了很多胡椒和姜末。奇怪的是當時的廣東人也愛吃辣,北宋張師正《括異志·倦游雜錄》說粵人喜歡用姜末調制白蟻卵做下酒菜,味道辛辣。如此可見,廣東的生猛飲食果然源遠流長。蘇東坡的“雪堂義樽”比雞尾酒更靠譜的佳釀當年蘇東坡惹朝廷不滿,被發放到黃州務農,工資停了,獎金沒了,津貼什么的更不用說。他又不會經商,沒有來錢的地方,全靠幾十畝薄地養活家小,秋收冬種,春耕夏鋤,可是家里面卻不缺好酒。那些好酒當然不是他花錢買的,他買不起;也不是行賄者送的,因為他已不是領導,別人犯不著巴結他;更不是他自己釀的,因為蘇東坡雖然懂酒,但不會釀酒。他曾經異想天開,用糯米摻蜂蜜來釀酒,以為釀出來肯定很甜,誰知蜂蜜腐敗變酸,糯米長滿綠毛,成品酒五彩斕,好像夕陽下的臭水溝。他不甘心,大著膽子嘗了一口,把腸胃喝壞了,拉稀拉到腿肚子打顫(參見《避暑錄話》)。那么蘇軾是從哪兒弄來的好酒呢?還是別人送的。他是大文豪,文章和詩詞馳名天下,好多人仰慕他,所以送酒給他喝,包括黃州周邊四五個地市的領導,都把各自轄區內較有名的好酒寄到他家里去。老蘇是很愛喝酒的,可惜量太小。“飲酒終日,不過五合”(參見《書東皋子傳后》)。花一天時間去喝,只能干掉半升(五合為半升,宋朝半升約三百毫升),較多相當于一瓶啤酒。領導們前前后后給他送了幾十斤好酒,他只喝了幾斤,剩下的不舍得賣掉,就在屋里攢著。他家北墻根兒一長溜酒壇子,每個壇子里都裝著大半壇名酒。到了夏天,壇子密封不好,蒼蠅蚊子亂飛,蘇軾怕酒壞掉,找了一個大缸,把那些剩酒統統倒進去,蓋上蓋子,封上黃泥,什么時候來了客人,就從缸里舀酒待客。蘇東坡在黃州時給自己蓋過三間簡易房,房間四壁畫滿雪景,美其名日“雪堂”,那一缸混合酒就存放在雪堂里,故此老蘇為它取名“雪堂義樽”。其實蘇軾應該順手從雞尾巴上拔根毛,“嘩啦嘩啦”把酒攪勻,然后改名“雞尾酒”。因為我們知道,大約要到七百年后,紐約某酒館一個名叫貝特西·弗拉納根的服務員把幾種剩酒倒進一個大容器里,冒充新酒給客人喝,結果雞尾酒就橫空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