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顧 俊
1991年清明節,我到三河縣看望同學,同學說這里有浩然的學生,讓他們帶你見見浩然吧。我求之不得。同學說浩然愛喝酒,把我她的兩瓶劉伶醉送浩然,算份見面禮。
當時浩然在三河縣文聯掛職,常為文學青年舉辦講座,這次我趕上了。聽完講座,我走到浩然面前說:“梁老師(浩然原名梁金廣),我是保定來的,送您兩瓶劉伶醉嘗嘗。”一聽我從保定來還帶著劉伶醉酒,浩然非常高興,感嘆地說:“保定是個好地方,,可惜好多年不去了。”我問:“梁老師到過保定?”浩然說:“豈止到過,我在那里住過很長時間,是我第二故鄉。”
原來當年河北省會在保定,浩然在《河北青年報》當過編輯,就住在秀水胡同。浩然拿起劉伶醉酒仔細端詳一陣,說:“好酒,我在保定喝過,不過那里包裝沒現在漂亮。在保定我還聽過這樣一句話:‘喝劉伶醉酒聽老調戲,人生一大愜意。唉,老調戲也多年聽不到了。’”為了不掃浩然的興,我說我也能哼哼幾聲老調。浩然一聽,急切地說:“快快,快鬧兩句!”我清了清嗓子,唱了《忠烈千秋》中的一段:“瓊漿玉露難下咽,仙曲難解愁和煩,冠準闖殿怒辭官,恩師碰死在金鑾,朝中之事亂成團,思前想后煩煩煩。”浩然聽得很認真,還給我點評:“河北梆子是勁兒,保定老調是味。你的味兒不錯,但聲音發虛,不是用丹田氣托了來的,要學會用丹田氣,說完,他情不自禁地唱了段《潘楊訟》:‘一見梓音跪金殿,倒叫孤王心痛酸……浩然不僅立章寫得好,戲劇也是內行。特別是對覆蓋面很窄的老調戲竟如此精通,唱得字正腔圓韻味十足,實在令人佩服。還沒唱完,周圍早響起熱烈掌聲。’”
中午,浩然說今天有劉伶醉酒,咱們暢飲一杯,他請客。人多。我怕浩然破費,提議AA制,大家都說好,浩然也同意。到街里找了個小飯館。我打開劉伶醉,先給浩然滿滿斟上一杯,然后依次給大家倒了一點,浩然對我說:“我想把你把你剛才的喝詞再改一下,戲文里宋仁宗因國事煩惱才瓊漿玉露難下咽,咱們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面對劉伶醉這樣的瓊漿玉露,自然不會難下咽。咱們要痛涌快快地喝!”說完,他先喝了一大口,連喊好酒!說又像回到40多年前的保定。大家也紛紛舉杯暢飲,一瓶酒很快見底,洗然又要開啟另外一瓶,被大家阻止住:“這瓶酒給梁老師留下吧。”浩然說:“那也好,我回去再慢慢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