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來飲酒,合眼醉昏昏。”這本就是一句飽蘸著烈酒、唯有酒至酣暢時才能脫口而出的詩。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句中有著渾然不拘的灑脫和醇厚濃重的酒氣,只有真正的癡酒之人、醉酒之人才能在字里行間體會到其中的暢快和醺醺醉意。
人間諸事都不如一頓美酒來的暢意。這是那位一生癡迷于飲酒、釀酒、寫酒的唐代詩人白居易對于飲酒的心得體會。他在《勸酒十四首并序》中寫道:“予分秩東都,居多暇日。閑來輒飲,醉后輒吟,若無詞章,不成謠詠。每發一意,則成一篇,凡十四篇,皆主于酒,聊以自勸,故以何處難忘酒、不如來飲酒命篇。”
白居易一生的詩作數量眾多,而與酒相關的詩占了絕大多數。南宋學者方勺在《泊宅編》中寫道:“(白居易)詩二千八百,言飲者八百首。”白居易所寫飲酒詩的數量之多,在唐朝詩人中首屈一指,占了他全部詩作的四分之一。在與酒有關的名號上,白居易自稱“醉吟先生”,此外還有“醉尹”(曾任河南尹)、“醉司馬”(曾任江州司馬)、“醉傅”(曾任太子少傅)之稱,幾乎每任一位官職就有一個醉號,這一個個“醉號”背后映射的則是他的每一次人生際遇和宦海浮沉都散發著濃重的酒氣。
“不如來飲酒,相對醉厭厭。莫作農夫去,君應見自愁。”“不如來飲酒,相伴醉悠悠。莫作商人去,恓惶君未諳。”“不如來飲酒,合眼醉昏昏。莫學長生去,仙方誤殺君。”“不如來飲酒,任性醉騰騰。莫入紅塵去,令人心力勞。”瑣屑的人間諸事都不如豪飲一場,庸庸一生也不如紅塵大醉一場。這是白居易的醉后狂言,也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標。
凡塵人間、瑣事紛紛不如飲酒一場,你看那填上仙人不也貪圖人間美酒?古時之人就有以美酒敬獻仙人的習俗,即民間所謂的“醉司命”。宋代文人孟元老在《東京夢華錄·十二月》中記載道:“二十四日交年,都人至夜請僧道看經……帖灶馬於灶上,以酒糟涂抹灶門,謂之醉司命。”天上的司命星君都要貪戀人間的美酒,人生于天地間,豈不是更應該有愛酒之心?
人生百年多紛擾,世事無常亂我心。不如來飲酒?不如來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