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的傳說
關于酒,有個有趣的傳說。
夏朝的杜康想研制一種可以喝的食物,于是采用糧食發酵的方法造出一種飲料。可是這種飲料酸澀難飲,杜康想盡辦法改良也無濟于事。一天晚上,杜康夢見一位鶴發童顏的老翁指點他,讓他將酉時見到的三個人,每人取一滴血滴入酒中,酸漿即成玉液。杜康酉時先后遇到了文人、武士和瘋子。
三人之血奠定了酒的特質——
甫喝,溫文爾雅,懷逸興而壯思飛,是文人風骨;
再喝,則質勝于文,本色畢露,顯武士霸蠻;
既醉,癡癡顛顛,胡作非為,不可理喻一瘋子爾。
中國酒文化源遠流長,廣泛見之于小說、詩歌、散文、戲曲等文藝作品中,構成了中國文苑的一道亮麗風景線。四大名著更是與酒有不解之緣,翻開冊頁,只見觥籌交錯,酒香四溢。從煮酒論英雄到景陽岡打虎,從大鬧蟠桃會到群芳夜宴,既精彩紛呈,又各具特色,展現了文學大師高超的藝術功力。
01
《三國演義》的酒文化
《三國演義》里飲酒幾乎回回都有,全書約有300處,可謂洋洋大觀。殘漢三國是一個崇尚武勇的時代,名將如云;也是一個崇尚酒的時代,酒風猛烈。書中飲酒場面的描寫十分精彩,可圈可點。
比如第五回,在諸侯大本營外,華雄如同一架屠宰機器,殺得諸侯將領心膽俱裂,無人應戰了,這時關羽出場——
關公曰:“酒且斟下,某去便來。”出帳提刀,飛身上馬。眾諸侯聽得關外鼓聲大振,喊聲大舉,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眾皆失驚。正欲探聽,鸞鈴響處,馬到中軍,云長提華雄之頭,擲于地上。其酒尚溫。
好一個“其酒尚溫”,極妙的點睛之筆!華雄簡直銳不可當,而關羽杯酒間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溫酒斬華雄堪稱史上最威武最豪邁之酒。
書中酒的功能和效果也各具特色。其中最有名的酒是杜康。“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曹丞相善飲,挾天子以令諸侯,他所喝的杜康當然是當時最好的酒了。
最忠義的酒是桃園把酒三結義。演義開頭,劉、關、張在桃園宣誓結義,祭罷天地,在園里痛飲一醉。這一醉,兄弟三人從此生死同心;這一醉,演繹出天地間最令人稱贊的忠義豪情。
最驚心動魄的酒是曹操煮酒論英雄。曹操說“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劉備聞之大驚失箸,幸好一聲驚雷適時爆響,劉備才得以從容周旋:“一震之威,乃至于此。”操笑曰:“丈夫亦畏雷乎?”玄德曰:“圣人迅雷風烈必變,安得不畏?”一問一答間機關算盡,這里借寫飲酒,把曹、劉二人各自的雄心、志向、機謀、心態揭示得何等深刻,描繪得何等曲折!
最智慧的酒是張飛佯醉戰張郃。張飛與曹營名將張郃對決,張郃固守不出,僵持數十日后,張飛每日飲酒,醉后坐在山前辱罵,張郃果然中計,乘夜偷營,遭伏擊大敗,猛張飛可謂智勇雙全。
最陰險的酒是周瑜詐醉騙蔣干。同窗,朋友,敵人,人頭落地,血色殘漢,同窗不是同窗,朋友不是朋友,只有爾虞我詐你死我活。
最喜慶的酒是劉備孫夫人洞房花燭夜的酒。
最悲慘的酒是張飛醉后被部下所殺。
最窩囊的酒是淳于瓊醉酒失烏巢。
演義里酒早已超出了尋常解憂作樂的范疇,更多地摻兌了勾心斗角和血腥殺伐,常常酒杯一摔就有人頭落地,這樣的酒喝得委實令人心驚肉跳,甚至比鴻門宴里的杯盞玄機還要吊詭。
02
《水滸傳》的酒文化
《水滸傳》對酒的描寫特別集中、特別突出,也特別出色。書中寫酒的部分,用墨之多、表現之豐富、情緒之熱烈、場面之盛大、風格之獨特,都是古今中外小說類作品中所罕見的。
如果說《三國演義》的酒是吊詭之酒,《水滸傳》的酒則是血性之酒,一百單八好漢,個個都狂飲不羈。
有好漢前來入伙,喝!
有好漢下山沖鋒陷陣,喝!
有好漢殺敵立功,喝!
酒已經融入了梁山好漢們的血液,成為其完整生命中最為雄健的一部分,使這些草莽英雄的豪俠忠義,具有了風流浪漫的色彩和生命光輝。
書中以酒交友、以酒殺人、酒后闖禍、借酒發揮的精彩段子比比皆是。
宋江酒樓醉題“反詩”獲死罪逼上梁山,征方臘回朝廷又被毒酒鴆殺;武松景陽岡搏虎,醉打蔣門神;魯智深酒后拳打鎮關西,兩次大鬧五臺山,酒中倒拔垂楊柳;黑旋風酒中斗浪里白條,四柳村喬捉鬼;吳用蒙汗藥酒智取生辰綱。
03
《西游記》的酒文化
《西游記》作為一部背景為唐代的神話小說,同樣透著濃濃酒香。全書飲酒場面103次。概而述之,則是神仙雅喝,妖精狂喝,唐僧不喝,三個徒弟想喝不敢喝。最引人入勝的是美猴王醉鬧天宮,“就著缸,挨著甕,放開量,痛飲一番”,醉后的猴王把天庭抄了個底朝天,斗得眾神丟盔棄甲,堪稱從古到今天上地下最酣暢淋漓一場酒。
04
《紅樓夢》的酒文化
《紅樓夢》博大精深,旨趣入微,堪稱展現酒文化的登峰造極之作。曹雪芹以生花妙筆寫了各種酒和飲酒習俗及酒令、酒具、酒幌、酒肆、酒妓等,可說是集中國酒文化之大成。
《紅樓夢》中的酒是情趣之酒,無論是親朋小酌、夫妻對飲、壽慶家宴、婚喪祭祀,均少不了推杯換盞,只是酒場上淡了英雄氣,濃了脂粉味,顯得一派溫文爾雅。
作品提到各種名目的飲酒有年節酒、祝壽酒、生日酒、賀喜酒、祭奠酒、待客酒、接風酒、餞行酒、賞月酒、賞花酒、賞雪酒、賞燈酒、賞戲酒、賞舞酒等。酒的品種有黃酒、惠泉酒、屠蘇酒、合歡酒、西洋葡萄酒、果子酒等。
各種酒宴場面之盛大、佐酒菜肴之精致、酒儀酒俗之豐富、飲酒器具之奢華,令人眼界大開,流連忘返。尤其是人物飲酒神態的描驀,細膩傳神,呼之欲出。
如黛玉醉酒的嬌態、焦大醉酒的狂態、賈璉醉酒的丑態、劉姥姥醉的憨態、倪二醉酒之豪俠態,無不活靈活現。其中,史湘云醉臥芍藥裀最為傳神,落花覆體,面帶微紅,秋波輕閉,嬌柔嫵媚,不勝婀娜,純真、美麗、憨態可掬的少女形象躍然紙上。
曹雪芹的高超之處還在于,透過“千紅一窟、萬艷同杯”的酒局,呼應了“千紅一哭、萬艷同悲”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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