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載酒客無盡,飲酒者甚眾,愛酒者不在少數,這其中,貪酒、嗜酒之人占了一大部分,貪酒如癡、嗜酒如命的酒客很多,因酒而丟掉卿卿性命的也并不少見,但是真正一心撲在酒桌上,不管旁人如何勸阻,不管親友如何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都不能將其從酒桌之上拖下來,最終得償所愿命喪酒中的絕頂癡迷與瘋狂且最終名留與青史的飲酒之人則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了。在這一小撥人里,南北朝時期的劉義季算是典型的一例。
飲酒貪杯的劉義季是南北朝時期劉宋王朝開國君主宋武帝劉裕的第七個兒子,受封衡陽王。據《宋書·武三王傳》記載:“衡陽文王義季素嗜酒,自彭城王義康廢后,遂為長夜之飲。略少醒日,太祖累加詰責。”這位年紀輕輕的藩王在看到另一位兄弟彭城王劉義康被廢之后就開始了日夜顛倒的長飲不眠、長醉不醒,很少有清醒的時候。于是作為父親,也作為君王的劉裕開始了對這位兒子屢次三番的勸導。“上詔報之曰:‘誰能無過,改之為貴耳。此非唯傷事業,亦自損性命,世中比比,皆汝所諳。近長沙兄弟……將軍蘇徽,耽酒成疾……此自是可節之物……晉元帝人主,尚能感王導之諫……汝既有美尚加以吾意殷勤,何至不能慨然深自勉厲……一門無此酣法汝于何得之?’臨書嘆塞。”連篇累牘幾百字,似乎有說不完的勸誡。言辭懇請,甚至可以說是絮絮叨叨了。那么,劉義季的反應是怎樣的呢?“義季雖奉此旨,然縱如初,遂以成疾。”嘴上說著尊奉劉裕的勸導,但還是向往常一樣醉酒,最終酒病漸深。然后劉裕又開始了長篇大論的勸說“上又詔之曰:‘汝飲積食少而素贏,多風常慮至此,今果委頓。……吾飽嘗見人斷酒,無它慊吸、蓋是當時甘嗜罔已之意耳。今者憂恒政在性命,未暇及美業復何為我前毒至此邪!’”話里話外已經生出怒氣和憐愛,然而“義季終不改以至于終”,最終劉義季還是不改醉態,死于酒病。
至死不放手中杯,這是酒客的絕頂癡迷,是的,“癡迷”。我們只能這樣說,除此之外,多置任何的臧否都是不公正的,我們作為斯人已逝千百載后的后世之人,用當今的道德標準和時下的價值取向去評判一位千百年前酒客的行為是得不出什么有效結論的。我們只能是以也以一種客觀的目光去回望他,看到一種孤決的飲酒姿態,看到一位癡迷、瘋狂、不顧生死貪杯嗜酒的罕見酒客,然后在駐足凝望許久之后沉吟片刻,最后慢慢將目光移向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