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萬物皆由陰陽二氣相補相濟,相生而成,四海之廣八荒之遠皆在此理之內。月升月落、朝陽日暮,碧海潮生、大江東去,昏曉分明、陰陽會聚。凡物皆如此,凡事亦如此。杯中之酒也在其中,個中頗有奇巧妙趣,我愿舉杯與諸君細說。
酒杯之中蘊藏陰陽二氣,而人體自身則自然陰陽平衡得最巧妙的一種聚合體。這是古中醫早有的定論,在被認為是“中國最早的醫學典籍”的《黃帝內經·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中便有詳細論述:“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故積陽為天,積陰為地。陰靜陽躁,陽生陰長,陽殺陰藏。……病之逆從也。”說的便是中醫治療的根本性切入口:通過攝入陰陽屬性占比不同的外物來調和因身體陰陽之氣失衡而引起的諸種病癥。故而酒是在很久以前就被作為一種常見的藥物來療愈某些傷病,《黃帝內經》中有“湯液醪醴論篇”專門討論酒的用藥之道。
酒由陰陽之物造化而成,這種觀念出現在秦代和漢代早期。彼時,尚世功而輕格物的先秦儒家學說先是遭受殘酷打壓,而后又被黃老學說占據擠壓了生存空間。陰陽讖緯學說盛行,秦代和漢初的陰陽家們將陰陽屬性標的在世間萬物之上,這種學說深刻地影響到了當時的各種思想和觀念。秦代呂不韋在《春秋緯》中就有一種在現在看來很是奇特的“釀酒”原理說明:“酒者乳也,王者法酒旗以布政,施天乳以哺人。麥陰也,黍陽也,先漬曲而投黍是陽得陰而沸,故以曲釀黍為酒。”這些話語說白了便是用陰陽學說來解釋了一種最基本的釀酒方法。
至于酒的陰陽屬性究竟如何,眾說紛紜,難有定論。因為陰陽本身只是一種想象性的存在,是對世間萬物的籠統總結概括,并沒有堅實的唯物主義科學作為支撐。酒的大家族內也是品類繁多、種類龐雜,各種細分的酒類越來越多,他們各自相似又鮮明的特點特性也使得人們很難有一個公認的分類法對其進行解釋。
陰陽會聚一杯酒,酒中陰陽難細說。那是古人曾篤定堅信的認知,也是隨著歷史煙云逐漸消隱的“新鮮”說法 。能夠在舉杯落盞之間夢回神游,看到歷史畫卷之中它們若隱若現的一角,會心一笑,便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