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之上,酒杯之前,人繁雜,酒無盡,可做之事冗雜無序,可觀之象欲亂人目。跨越悠悠千載,酒桌如戲臺,唱戲的人多,看戲的人也多,他們抱著不同的目的,懷揣著不同的心思,共同構成了酒桌之上的這一場場舞臺劇。人生的起起落落,盛衰轉接,乃至生老病死,愛恨情仇,盡在其中,可觀、可敢、可嘆,但卻永遠無法說全、說盡。
飲一杯濁酒,嘆一句無常。臺上戲,戲中人,酒桌之上,有權謀術,有縱橫辭,有忠臣義士慷慨無聲為君死,有狡黠醉客謹小慎微保自身,這其中,烈氣少,苦味多,還請諸君細端詳。
有為了心中持守的道德律令而在酒桌之上慷慨赴死者留于青史之冊,為當時后世之人所嘆。據《南唐書·申漸高傳》記載:“漸高,優人。周本自吳時,有威望。烈祖慮其難制,因內宴引鴆酒賜本。先覺之,輒取御杯,均酒之半以進,曰:‘愿以此上千萬壽,庶明君臣一心。’烈祖失色,左右莫知所為。漸高托俳戲舞袂升殿曰:‘敕賜臣漸高并飲之。’納之袖中而出。列祖密遣中人持藥解之,不及,腦裂而卒。”申漸高是五代十國南唐名稱,其人生性詼諧幽默,又善音律。而周本則是五代時期吳國名將,也是三國周瑜后裔,當世頗有威望。南唐開國國君烈祖皇帝李昇對其十分忌憚,于是設了一場陰謀酒宴,打算用毒酒毒死周本。沒想到被周本察覺到了,周本直接將李昇的酒杯拿了起來,將自己杯中的毒酒倒了一半給李昇,口中則是說:“希望君上能夠和臣下共飲此酒,讓天地明鑒君臣同心一氣。”在這種情況下,饒是李昇此等梟雄人物也大驚失色,左右仆從也不知所措。申漸高靠著自己平日里詼諧打趣的角色身份,故意以優伶舞蹈的步伐走入場中,對李昇說:“希望君王將這酒賞賜給我喝。”然后直接一口飲盡,等到李昇暗中派人拿著解藥找到申漸高的時候,申漸高已然命喪毒酒。本是伶人一類,然卻因此事名留史冊,其人其事,令人嘆惋。
當然,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涉及到傳統與現如今的價值觀變換問題,古人所堅持、認可的,可能與如今的價值觀有很大的差異乃至悖逆,只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飲者自知,觀者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