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韓可風(遵義作家協會副主席,著有《滄桑遵義》等)
一
某年,北京有個小老頭,跟著一幫文化牛人到貴州,到遵義,到茅臺來玩玩。
老爺子慈眉善目,個子有點高,長腳長手,穿件灰撲撲的老頭衫,頭發也是灰撲撲的。
我有幸陪同。
一路無事,很順利的到了茅臺,又回到仁懷。
地方上對這種來訪一般都既不會失禮,也不會太過于熱情。該看的看,該吃的吃,該說的說,臨離開時開個座談會,就是送行的意思了。
等領導們講完了,群眾們似乎再沒什么話好講的時候,老爺子突然說他想說幾句。
他說:很多年前,我是到過茅臺的。當時剛剛解放,我在北京參加了中央慰問團的一個分團,到貴州慰問二野十六軍的部隊。其中一站,就是茅臺。那個時候的茅臺荒僻得很,沒多少人家,也沒有公路。生產茅臺酒的幾個作坊也是破破爛爛的,周邊山溝里還有土匪活動,時不時的就有槍聲傳來。記得那時茅臺是區,區政府領導再三囑咐慰問團的同志們注意安全,千萬不要單獨上街。
呆了幾天,要離開時,還是區的領導要求,希望慰問團順便把一批茅臺酒帶到北京去。說這是一家茅臺酒作坊的老板準備了要送給毛主席的禮物。經過請示,上級已經同意。
有什么好說的呢?執行唄。
于是慰問團的十多名團員,再加上十多個護送的戰士,便趕著二十多匹騾子,馱著四十多箱茅臺酒上了路。走了兩天才到遵義,然后裝上卡車,再到重慶坐船,從武漢上火車回北京。
到北京交接時,團長說周恩來副主席非常高興,還特地吩咐給慰問團的同志們每人發了一瓶茅臺酒。
老爺子說,他那瓶茅臺酒,第二天就邀了幾個朋友,前門外找家飯店,鄭重其事的喝了。
真的是好酒啊!
說到這里,老爺子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茅臺酒是好東西,可這是祖宗先人傳下來的好東西。茅臺酒可以驕傲,應該驕傲,連周總理都說了,酒不提超茅臺,不是不能超,是超不了。總理什么見識?一般人比不了的!
但是,茅臺人不能驕傲!把祖宗先人留下來的好東西守住,是我們這些子孫后輩的責任;守不住,是我們這些子孫后輩的罪過!守住了,沒什么了不起,應該的。守不住,怎么交待?所以,千萬不要驕傲,千萬要有如履薄冰之心,千萬要有敬畏天地鬼神之心??
言猶在耳。
老爺子叫鄧友梅,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著名作家。
二
齊魯好酒。尤好美酒。
友人曲直,編劇、作家、教授,好酒如好色之輩也。
某年來遵,我陪他去茅臺。
當時還有點薄面,廠里派專人陪同,陪同的人是多年好友輝哥。諸處參觀完畢就到了酒庫,落坐后,輝哥變戲法般拿出一瓶沒有任何標識的祼酒,笑著說:可風兄是老茅臺,領導特批一瓶八十年的老酒,請曲老師品嘗。不要小看這瓶酒哦,按規定必須三個廠領導簽字才能拿出來。能喝到它,還是需要一點福氣的。
曲直一聽此話,立刻站了起來,雙手垂直,兩眼放光,語無倫次的說道:哎呀、哎呀、哎呀………這、這、這……
輝哥把酒斟了兩杯,自己退到一邊。我說:一起喝吧。他說,我不能喝,你們請。我知道廠里的規矩,便沒有勸他,轉頭對曲直說,茅臺傳統,準吃不準醉,準吃不準帶,喝酒沒有菜,曲兄請。
曲直端起一杯酒,極其認真的看了一陣,好一會才抬頭對我說:韓哥,我仿佛覺得此時此刻面對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他眼眸如水,顫顫巍巍,歷經歲月,桑田滄海,突然間心里有一種不敢喝這杯酒的感覺……
頃刻間無言應對。
酒還是喝了的。但我和曲兄,都是三小杯即止。
雖然有福,不敢一飲而盡。
(題圖為陳富強先生提供之赤水河船工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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