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ene萌萌:2021年底,威士忌剛剛迎來一大波漲價,大家嘆息之余,緊接著虎年的開端,各大品牌又發布了新一輪調價聲明。
酒友們感嘆著:都快喝不起了…買理財產品不如買威士忌蕓蕓。
如果縱觀整個威士忌歷史,它一直存在著螺旋周期,行業也曾經過多次破產。大家與其盲目跟風,不如正視歷史,吸取成功經驗和失敗教訓,從而更加理性來看待這一廣受歡迎的烈酒品類。
馬克吐溫地說過:“好的威士忌總是不嫌多。” 縱觀威士忌產業歷史,我們就會發現,威士忌(無論是蘇格蘭威士忌、美國威士忌還是愛爾蘭威士忌)都有一個有趣的規律,繁榮到蕭條往復循環,仿佛一種無法越過的歷史周期。
所以,許多威士忌酒局上,總能碰到各路威士忌大神興致勃勃地拿出一支珍藏許久已經停產的酒廠尖貨作為活動壓軸,抑或聽聞某些停產酒廠的大酒又拍出新高,再或者某某酒款又又又停產了。“為什么威士忌總是在停產?”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在于威士忌行業在不停地繁榮與衰敗間螺旋上升。如今,這個行業已走向第三次歷史高峰。
市場一路高歌
毫無疑問,威士忌已經成為在全球都備受追捧的烈性飲品。很多人把這歸功于《迷失東京》或者《廣告狂人》這樣的影視作品。我們正在經歷著二戰后威士忌最輝煌的時間段,無論價格暴漲但依舊有市場的日威,還是日趨流行的波本威士忌,甚至黑麥也成了酒吧的寵兒。受眾最廣的蘇格蘭單一麥芽威士忌,則頗有一種買到就是掙到的感覺,放在床下就能通過增值把錢賺回來。存在感較弱的愛爾蘭、加拿大威士忌也開始了它們的第二春,紛紛拓展市場。
這種高歌猛進似乎打破了威士忌的“繁榮-蕭條”的循環,但熟悉威士忌行業的朋友總能看到一個詞匯在不經意間出現——“威士忌泡沫”。它出現在酒吧的竊竊私語中,或收到通知漲價的報價單到來之際。甚至,某些波本愛好者看到波本調價的聲明的時候,忍不住大聲驚呼:“美國的玉米絕收了嗎?”
這一輪新的威士忌繁榮,讓產業銷量猛增、產量歷史新高,關掉的酒廠接二連三的復活,各種新酒廠在各地雨后春筍一般誕生。日本威士忌又一如既往地站在了產業轉行的前列,就差把燒酒廠換著招牌來生產威士忌了。
酒廠因為威士忌供不應求紛紛擴大產能,這像極了每一次威士忌產業危機。于是讓人不禁好奇,泡沫又要來了嗎?這樣的高歌猛進能維持多久呢?
回顧歷史
19世紀末,愛爾蘭威士忌因為保守和英國的無限打壓,市場分割被攔腰折斷,近百年才得以恢復些許活力。隨后美國的威士忌產業就享受了禁酒令,導致本土烈酒產業完全讓位給私酒和加拿大特色的調和威士忌。
而蘇格蘭威士忌則玩出了第一次體面的危機帕蒂森危機。帕蒂森是一對體面的兄弟,他們的用自己的特立獨行,一舉搞垮了蘇格蘭的威士忌產業,其壯舉包括私人火車旅行和訓練500只鸚鵡作為活體廣告贈送給酒吧。隨后就是一系列產業兼并,開廠擴能,產能過剩和破產關門的循環。
日本威士忌在歷史上也如此,很多酒廠長期處于破產邊緣,為了應對經濟衰退和銷量問題,以及原有老酒確實匱乏,配合一系列減產和停產,能在很大程度上解釋為什么日本威士忌價格如此昂貴。
這些事情都展示了一個特點,就是威士忌產業總能迎來一個黃金期,然后就可能重蹈覆轍,無論你往哪里看,到處都在新建威士忌酒廠,仿佛美好時光永遠不會結束。
近年行業發展
疫情前,蘇格蘭威士忌協會(SWA代表了大約90%的蘇格蘭威士忌酒廠的機構)歡欣鼓舞地撰寫了一份報告,將蘇格蘭威士忌對英國經濟的重要性描繪成一幅非常美好的畫面。但在當時就有人對此發表了不同的意見,著名威士忌專家伊恩?巴克斯頓撰寫《蘇格蘭威士忌的下個目標是什么》,文中認為“隨著各地區威士忌產量的提升,各國政策的扶持和脫歐等問題,蘇格蘭威士忌正在面臨結構性挑戰。”
這是繼續輝煌還是導火索呢?蘇格蘭正在新建很多小酒廠,產能都在10萬升以下,他們為威士忌的多樣性帶來了很多趣味。但另一方面是大型酒廠的規模急速上升:Inchdairnie(400 萬升);Ailsa Bay(1250萬升);Roseisle(1250萬升);達爾穆納赫 (1000萬升);麥卡倫 (1500萬升) 和 Borders (200萬升)。這還不包括 Glenfiddich(提升到2000萬升)、The Glenlivet、Glen Moray(現為 500萬升工廠)、Glen Ord、Glenmorangie 以及 Glen Keith 的重新開業。
麥卡倫新酒廠
完全相同的事情正在美國發生,在肯塔基州和其他波本產地重現,更不用說美國高達 1500 多家精釀蒸餾廠。無論它們平均下來多么小,總產量依舊是個天文數字。愛爾蘭威士忌同樣在擴張,除了 Tullamore 和 Midleton,還有 Waterford 和 Bushmills,以及大量微型蒸餾廠的快速發展。但愛爾蘭威士忌的領頭羊Jameson 依舊占據著擴張產能的主導地位,市場上還有二十幾個的愛爾蘭小酒廠正在期待騰飛。還有日本,經過多年的生產不足和需求突然急劇上升,他們正在爭先恐后地迎頭趕上。
當然,威士忌可以接近無限期地保存在酒桶中,這也是每次威士忌危機來臨時,被稱為“威士忌湖”的原因。有觀點認為無論是木桶還是倉儲,長期來看都是硬性成本,所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盡快地推向市場,但這樣的后果我們也看到了,各種過桶的無年份威士忌成為了一種潮流。高年份威士忌固然有不好喝的,但當NAS成為顯學,只能說明威士忌產業已經開始為自己無截止的擴張買單了。
未來何去何從
那么,如此大量的威士忌存貨和新品,會使得威士忌的價格回歸平緩嗎?
目前我們還沒看到這樣的跡象,轟轟烈烈的擴產能需要真金白銀,存放熟成也需要真金白銀,為了維護整個威士忌產業依舊需要真金白銀,所以幾乎所有威士忌都不約而同地開始漲價。
對于現在的消費者來說,年份威士忌越發的成為了一種收藏品,而非飲品。25年的威士忌已經大多數消費者的購物列表中撤下,口糧酒越來越低年份、無年份。這么做的另一個有趣的潛在可能是調配威士忌可能會重新成為大眾對威士忌的口糧首選。
獵酒黨認為,隨著威士忌飲用人群的增加,如果需求和供給端達到平衡,威士忌是否有機會是否可以避免走入下一次危機。同時,在創新和科技加持下,市場上有機會涌現更多有趣、好玩的威士忌,讓更多人喝上性價比高且優質的威士忌。
事實上,隨著威士忌價格的不理性漲價,錢包讓顧客理性了起來,市場往往比生產者轉得更快。同時隨著健康知識的普及,全球烈性酒市場在顯而易見的萎縮。輕松飲酒和新一代消費者的進場,越來越多低酒精度的飲品成為了大眾選擇。
分享瓶也解決了一部分酒友的好奇心
如果威士忌廠商還維持原有的步調,面對一切問題似乎只用漲價來回應,那事情可能變得復雜,威士忌的泡沫有可能會重新顯現。
如果是疫情前,威士忌行業的螺旋周期也許再次重演,但疫情改變了整個世界,也讓大水漫灌,滋潤了大洋彼岸的威士忌產業,甚至在客觀上限制了威士忌的生產。
隨著后疫情時代的來臨,人們對飲酒的需求量顯著地增加了。口紅和電影,伴隨著威士忌又迎來了一個高速增長的窗口期。威士忌泡沫又增厚了幾分,但環境也越發脆弱。
威士忌產業經歷的高低起伏
如果把反反復復的威士忌產業輝煌和破產看成一個個周期,那么現在這個時期,可以看作是從1994年到現在的威士忌第三次大爆發,無疑這個爆發期也開始新的后半場。
所有的現代經濟學都有個顯著的特點,就是在危機降臨之后才能確定危機。預測往往是徒勞的,但漲價總是顯而易見的。每每回顧歷史的時候,威士忌的“破產和輝煌”循環清晰可見,但真處在這個時代卻不識廬山真面目,因為好喝的威士忌總不夠喝。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待和希望,然后來一杯威士忌,恭頌世界和平。干杯
參考資料:
1. Boom or Bust Where is the current whisky boom heading? by Liza Weisstuch
2. The Coming Whiskey Bubble? by Matt Kubiak
3. Boom, Bust, Bulk: The History of Scotch Whisky in Japan by Richard Woodard
4. THE CAMPBELTOWN BOOM AND BUST via Whisky Stories
5. The Pattison Crash: A Dark Chapter in Whisky History by Margarett Waterbury
6. Tears before bedtime: are we heading for a whisky crash? via MASTER OF MA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