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邑對酒圈老饕來說和錢包一樣,出門必帶,在機場過安檢時上繳一瓶Cognac無疑是在搶錢,尤其是對Hors d'age Cognac愛好者來說;
當你接受一場安檢的洗禮后,瓶裝水、周黑鴨、打火機,一切可以帶給你愉悅的物質都被過濾到了閘門之外,包括干邑;
此時只有酒鬼才明白,在安檢之前找到一個體面的機場廁所的感動,完全不亞于剛剛發完工資后在酒吧豪飲碰上了“趙公子買單”。
國內某機場的趙女士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價值180美元的Rémy Martin XO Excellence裝進了旅行箱,隨后被告知無法通過安檢,并要求上繳或寄回,情緒失控的她在地板上嘶聲尖叫。
任何資深的旅行家都會告訴你,你無法通過躲避安檢人員的可疑目光將任何違禁物品帶上飛機,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
“在附近找一個角落,然后悶頭干掉這瓶酒”。
趙女士無疑是精神潔癖者的典范,與其無法在腦海中臆想的科涅克市Royan海灘上飲酒,還不如在機場的廁所里喝掉它,畢竟,好東西是不能進垃圾桶的。
盡管趙女士最終被機場工作人員帶進了康復室,但這的確是一個干邑愛好者對精神食糧能夠做到的最深沉的致敬,和守護靈魂深處最后一片自留地的硬核朋克行為,起碼,趙女士沒有帶著遺憾起飛。
能夠喚起內心賢者模式的干邑,能解答你所有疑問,如果你想要得到一份名流政客的名單,不用翻箱倒柜地找你高中的歷史課本,只要在Google搜索框里敲上關鍵字Cognac,就能看到一連串的名字,無論是海明威、雨果還是丘吉爾,他們都好這一口;
盡管允許生產干邑的區域只有地圖上的一個小黑點,但絲毫不妨礙它的名字傳遍世界各地大佬的耳朵里,瓶子里流淌的是歷史,也是沉甸甸的金錢,只有小孩兒才喜歡“網紅爆款”,你需要的,是藝術品。
阿肯色州的兩名囚犯,只為在酒吧里喝一杯Cognac來放松身心便魯莽越獄,這是他臨死前能想到的最大的歡愉;
就連一向出手闊綽的阿聯酋航空公司,也從裝滿世界頂級美酒的推車上悄悄收起了昂貴的干邑酒瓶,畢竟,和其他酒相比干邑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我們把干邑的酒瓶從推車上拿下來了,要不然其他酒只有在倉庫吃灰的份兒。”
法國之于干邑,無異于中國之于茅臺,無論是“液體黃金”還是“雍容奢華”這種在酒圈里的萬金油形容詞,在面對Cognac時都不忍心拿來形容它,就怕讓這個有300多年歷史的人間尤物落了俗;
干邑最難得可貴的地方,在于它不僅僅是一種酒精飲料,它還是有著自然與人文交流而產生的天賜資產,是別處無法再造的經典,因此,一切過度強調人的作用并試圖抹去自然印記的酒,都將有淪為工業酒精的致命危險;
產量稀少絕不是酒商刻意的饑餓營銷,從最初的采摘到兩次蒸餾,經過這些步驟后,幾乎9升葡萄酒只能釀出不到1升的精餾酒,然后儲存在小橡木桶中數年,每年都要損失2%-4%。當你的舌頭身經百戰,不再有欲望的時候,干邑想要做的,只是把所有美好都濃縮給你,告訴你,你的詩歌還在遠方。
裝在小瓶里的Cognac滋味十足又高貴,它能喚醒你所有的真實,如果在飲用時加一小塊冰,個性會更加鮮明,就像戀人溫柔的嘴唇在耳鬢輕嘆;
在晚餐過后,一切的感官都變得遲鈍的時候,一小嘬霸道強勁的干邑可以讓人的精神為之一振,將你從混沌中拉回現實,無限延長你的晚餐時間;
“有次本來只是和朋友簡單地吃個飯,準備離開的時候,侍酒師強烈推薦我們喝點干邑再走,不知不覺我和朋友聊得越來越深入,那天晚上的局因為一杯干邑升級了,我為侍酒師留下了一點小費,感謝他為我和朋友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純飲是干邑最直接的享受,就像真正懂吃的人都愛西紅柿炒雞蛋,你沒有必要特意地記下一些干邑的品牌名字,以此來博取侍酒師的尊重,只需要大大方方地說一句:
“我不懂酒,但我想試試干邑,給我來杯不太貴的就行。”相信侍酒師絕對會欣賞你的坦誠和智慧;
在酒吧里點一杯干邑,聽隔壁桌姑娘空靈又不失情調的交談聲音,等著氣氛變曖昧,純飲干邑的過程能讓你忘了自己是誰,每一次吐氣都呼出了王爾德筆下的夜鶯哭啼。
在化學上有個概念叫做“滴定終點”,大概意思是說把一種液體滴在另一種液體中,會在某一個臨界突然變色,而飲用干邑,就是一場自我滴定終點探索的旅程;
干邑的香氣分為三層氣流波動,在你拿起酒杯鼻尖靠近的時候,就可以感受到香草等氣味的溢出,緩緩吸氣之后,你可以感受到鮮花和水果的真實,還有蜜餞和胡桃的香味,就像把凡爾賽花園披在了身上,在你還來不及回味的時候,最內層的氣流就迫不及待地拉你去看人生的走馬燈;
干邑的香味絕對是霸道且濃縮的,因此第一次喝的時候一定要慢一點、少一點,否則,我怕你還來不及欣賞它為你在腳下灑滿的玫瑰花瓣,眼前就變成了一片黑白;
海明威也是這個游戲的老炮兒,在最后一滴干邑精華被身體吸收之前,抓緊有限的時間享受,在清醒與迷離的邊緣慢慢試探,和魔鬼交換一點寫作靈感,這種舒服的感覺就像頭頂蒙了一層紗。
文 / Ja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