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中國最大的移動互聯網媒體平臺《今日頭條》發布了一篇文章,標題非常聳人聽聞:《一滴酒也別喝!世界權威醫學期刊已證實:沒有任何健康好處》,宣稱:“在全球每年因各種原因死去的3200多萬人中,喝酒直接導致了280萬人的死亡,是第七大致死和致殘因素!由于人口眾多,中國是全球飲酒致死最多的國家,每年有70萬國人把命喝沒了(65萬是男性)!”據稱,該文的結論及相關數據,均來自于權威醫學期刊《柳葉刀》上的一篇文章:《全球195個國家飲酒量及酒類消費的調查:1990---2016年飲酒與疾病的關系全面分析》。
聽起來好嚇人,筆者都想趕緊喝上一杯壓壓驚。筆者以前沒有關注過《柳葉刀》,只知道它是一個權威的醫學期刊,也不知以上這篇文章是不是確實為它所發表。不過好在網上有該文章的英文原文,看到后,就請英文翻譯翻譯了文章要點,連同本文一起發表于“李尋的酒吧”公眾號,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去讀讀。想說明一點:文章雖為節譯,但最關鍵的內容都有了,只是由于時間倉促,字句之間難免會有些錯誤,敬請方家批評指正。
通過閱讀原文節譯,筆者發現了有不少問題大可質疑。
質疑《柳葉刀》——真有那么多人是喝酒喝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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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問題:該文宣稱:“酒精使用是導致死亡和殘疾的主要因素”,并說:“對于年齡在50歲及以上的人來說,癌癥是導致酒精相關死亡的主要原因。”也就是說,喝酒和癌癥之間有很大的關系,喝酒會導致癌癥。但關于喝酒與癌癥之間到底是一種什么關系,卻又語焉不詳,譬如:喝酒致癌在病理學和毒理學上是怎么解釋的?是酒里的什么物質在什么劑量上引起癌癥?這個癌癥是什么?肺癌、胃癌、血癌還是腦癌?到底哪一種癌癥和喝酒有關系?這些內容文章都沒有詳細提出來。
據以往的醫學知識顯示,目前人類對癌癥發生的真正機理,實際上是并不清楚的。就算是一種物質和癌癥的發生有明確的相關性,也要有一個劑量的問題,而現在在沒有劑量的前提下,就貿然說喝酒能致癌,似乎比某些強烈的致癌物質比如亞硝酸鹽危害還要大。這種說法讓人不得不質疑。因為任何一種致癌物質,都要有致癌的機理,也要有致癌的劑量,離開機理和劑量來說某種物質致癌,這種說法是不科學的。
第二個問題,是關于《柳葉刀》原文的結論及相關解決方法。實際上,《柳葉刀》一開始也承認,少量飲酒對健康是有一定益處的,但這種益處因為有致癌風險而被抵消了。那么,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柳葉刀》是這么說的:“我們的結果表明需要重新考慮酒精控制政策和健康計劃,并考慮放棄酒精的建議。減少人口的酒精使用,世界衛生組織提供了一套最好的購買政策,提供健康的一年飲酒費用低于一般人的平均成本收入。各國政府應該考慮這些問題建議可以在當地實施更廣泛的政策平臺,包括消費稅對酒精征稅,控制酒精的物理可用性、酒精銷售時間,以及控制酒精廣告。”這段話比較拗口,用通俗一點的話說就是:為了防止喝酒致癌致死,各國政府應采取以下幾個解決方法:一是給酒增稅,二是給酒加價,三是少做酒類廣告。
這個結論確實有點搞笑,難道給酒增稅或給酒加價,就能防止癌癥,讓人免于早死嗎?如果喝酒真的能致癌,那全面禁酒好了,又何必給酒加稅或加價呢!我們實在不明白,給酒加稅或加價,和癌癥之間到底有何關聯?從中反倒似乎可以看出該文有明顯的商業目的:哦,原來弄來弄去,就是找一個聳人聽聞的證據,最后卻是為了給加稅和漲價鋪路。給酒加稅或漲價,該喝的照樣喝,人們連死都不怕,還怕加點錢么!因此,該文的結論著實讓人啼笑皆非。
據引用資料顯示,該項目是比爾和梅琳達蓋茨基金會資助的,但我們不清楚研究到底是怎么做的,也不清楚文章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柳葉刀》上發表的,反正有那么一個英文文件,想必是真的。僅從這篇文章來看,是沒有任何科學性的,盡管它采用了很多大數據的分析方法,但對這些數據的性質并沒有做深入的解釋,沒有病理學、生理學和毒理學上的解釋,而沒有這些,這些數據統計就毫無意義。況且它引用的關于中國的那些數據,我們根本不知道是從哪里采的樣,是一些什么樣的樣本?到底哪些人是喝酒致癌導致死亡的,連一個具體的病例都沒有。臨床醫學上,包括疾病的教科書,甚至一個正規一點的藥物說明書上,都會說明臨床病例到底有多少例,而這篇文章這些都沒有,只是拿出一堆大數據來說明問題,這就有點唬人了。最后解決問題的方法是加稅或加價,這就更不科學了。如果這篇文章真是《柳葉刀》發表的,那么《柳葉刀》本身的科學價值也是值得懷疑的。
《今日頭條》根據《柳葉刀》上的文章,告誡大家:一滴酒也別喝!這個就更夸張了。看到那個嚇人的標題,筆者一時間恍惚了,似乎這不是在談酒,而是在談武俠傳說里唐門最劇毒的毒藥一樣。這樣的文章確實有點過于標題黨了,實際上,《柳葉刀》上的原文也是講了喝點酒是有好處的,只不過這點好處會被其致癌的風險所抵消。
任何毒物都有致死的劑量問題,談一種物質對身體的傷害,就必須要談到劑量問題。我們也寫過關于白酒有毒物質的文章,援引過一些專業書上的資料,那些資料講到酒對人體的傷害時,都有具體的臨床病例,有關于病理和毒理的解釋,竊以為這才是科學的方法。
《柳葉刀》上文章所提出的解決問題的方法,實際上是一個經濟措施,用經濟手段解決科學問題和健康問題,本身就是荒誕的。《今日頭條》的文章里提到了一個美國酒廠資助的“少量飲酒有益健康”的研究項目被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叫停的事例,說是有利益相關性,可能真有利益相關性。但是我們對《柳葉刀》上這篇文章的利益相關性也表示懷疑,盡管它是比爾和梅琳達蓋茨基金會資助的,但我們確實不知道解決辦法中的加稅是什么意思?代表的是誰?加價又代表的是誰?我們完全可以質疑《柳葉刀》的科學性:你到底是在給某利益集團代言,還是在就一個醫學問題做客觀的、負責任的研究?至少這篇文章并非科學論文,只是一個基于統計學和大數據分析的嘗試性文章,從目的上來看,似乎是在為政府增加稅收、管控一個行業出謀劃策,和醫學沒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