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酒報記者 陳振翔
誰能想到,時至今日,不僅白酒股票可以炒、白酒基金可以炒,連白酒本身也具有極大的溢價空間
有一個段子,講的是有一群人不是在前往茅臺的路上,就是在茅臺鎮現場,他們在大大小小的酒企之間忙碌地穿梭,尋找著精準的時機——“薅羊毛”。還有一種“游客”,從全國各大城市飛往茅臺機場,搶住茅臺國際大酒店,他們同樣也在“薅羊毛”。
7月13日,經常從全國多個城市飛往茅臺,搶住茅臺國際大酒店的徐先生告訴記者,過去的一個月內,他和朋友一起“搶”到了12次機會,賺了數萬元。
前往茅臺鎮篩選醬酒品牌的白酒經銷商楊利峰則意識到,在茅臺鎮薅“茅臺”羊毛的門檻越來越高了,機會在明顯減少,對他來說,“薅羊毛”的成本在增加。
相對而言,資本的進入無意間打破了游戲規則,但“薅羊毛”的本質可能沒有太大改變。
“跳”起來,薅羊毛
在茅臺萬億市值的光環下,飛天茅臺市場價遠遠高于1499元的官方指導價,即使加價千余元,茅臺也是一瓶難求,難求的飛天背后是茅臺品牌價值的體現和居高不下的金融屬性,沒有茅臺數十年的品質堅守,也許就沒有茅臺高位飛天的今日。因此,其他醬香白酒能蹭的流量是茅臺,能薅的羊毛也只能是茅臺。
一瓶53度500毫升飛天茅臺的原價是1499元,但通過酒商、煙酒店等渠道購買,價格往往在2500元以上,在電商平臺上單價基本超過了2800元。
7月12日,《華夏酒報》記者在一家白酒價格報價平臺上獲悉,當日的飛天茅臺報價原箱價格3550元/瓶,散裝價格2790元/瓶,與1499元/瓶的價格相差很大。茅臺發燒友宋先生喜歡倒騰茅臺,有時候一個月能有30多萬元的純利潤。用他的話講,這不叫“薅羊毛”,這叫“智力投資”。
如果說宋先生的“薅羊毛”是一種投機行為的話,那么,從2019年4月茅臺公開招標首批3家全國性商超、賣場開始,物美、華潤萬家、大潤發三家商超中標茅臺,正式開啟商超、賣場直營模式。隨后,山東、江蘇、重慶、四川、北京、上海、廣州區域的賣場成功簽約。江蘇金鷹商貿集團、文峰股份,河南大張,四川伊藤洋華堂,吉林歐亞賣場,山東振華,遼寧大商,四川百倫,廣東天虹、沃爾瑪廣東門店等20多個商超、賣場加入直營模式。截至去年10月底,茅臺已經與天貓、蘇寧、京東等68家直銷渠道商達成了合作。
在商超想買到飛天茅臺,相比線上,難度并沒有減少,雖然大多數商超沒有加價,但部分商超提高了購買門檻。在華潤萬家,積分制是購買茅臺的基本門檻,必須要求會員賬戶積分余額不少于5000分,同時在活動報名期間,需要累積至少300積分才能參與報名。
商超看似沒有薅茅臺的羊毛,其實是在變相利用茅臺薅一次“茅粉兒”的羊毛。
商超薅的羊毛門檻有點高,需要跳起來薅,但“薅羊毛”的幸福感不亞于中了一等獎的彩票。去年僅12月,天貓電商直銷渠道投放的茅臺超40萬瓶,投放量是2019年同期的10倍。京東超市和線下京東七鮮門店投放超過60萬瓶53度500ml裝飛天茅臺。蘇寧易購放出50萬瓶53度500ml飛天茅臺酒。線下,家樂福渠道投放29萬瓶,2020年貴州茅臺向市場投放3.45萬噸茅臺酒,僅12月在直銷渠道就投放了4160噸飛天茅臺,占其全年計劃的八分之一。
4160噸飛天茅臺,僅一個月的時間,被線上線下直銷平臺以及商超變著法地薅了一次又一次的羊毛,這次集中“薅羊毛”,每個“團體”都要高興地跳起來。
“躺”下來,薅羊毛
相比跳起來薅羊毛,躺著薅羊毛更加舒服,且多為和茅臺“沾親帶故”的酒企。
茅臺自有的“王茅”“華茅”和“賴茅”擁有正統的茅系基因,業績也從初期的“蹭”流量發展為如今包括其他系列酒在內的百億醬香工程。
除此之外,眾所周知,現在的茅臺酒廠是1951~1952年由王茅的“成義燒坊”、賴茅“恒興酒廠”、華茅的“榮和燒坊”三家茅臺鎮最大的燒坊合并而成。收歸國有之后,隨著幾十年的發展,茅臺酒逐漸做大做強,在世界范圍有了知名度。改革開放后,這三家的后人各自成立了私營釀酒廠。
在茅臺鎮從事白酒釀造20多年的李江告訴記者,據不完全統計,截至2021年初,仁懷市有白酒生產企業1779家,其中獲得《食品生產許可證》的白酒生產企業346家,小作坊登記許可915家,無證無登記許可266家,2000萬元以上規模企業92家(2021年)。在茅臺鎮與王茅、賴茅和華茅相關的企業以及商標多達上千種,王茅、賴茅和華茅的后人或多少沾點光的親戚,紛紛打出茅臺“創始人”或“創始人之一”等名頭,在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自家酒企釀造、招商,用“正宗、傳承”吸引全國白酒經銷商。
在眾多醬香白酒的故事中,最引人矚目的當屬1915年在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摔壇留香”的故事,一百多年后,這個故事仍被茅臺和茅臺鎮人津津樂道,并在茅臺的光環下,迅速被更多的白酒經銷商和醬酒資深消費者認可,茅臺和茅臺鎮成了釀酒人、賣酒人和喝酒人的朝圣之地。
李江介紹,在茅臺鎮有很多半大不小的酒企只釀酒不賣酒,準確地說是沒有自己的營銷團隊,釀好酒,坐等全國各地的經銷商自己找上門。近幾年,伴隨著茅臺酒的緊俏,茅臺鎮成了經銷商的“福地”,一番協商之后,釀酒的還繼續釀酒,賣酒的還繼續賣酒,兩者在共同運作下,賺個盆滿缽滿不是問題。
茅臺鎮眾多與王茅、賴茅、華茅扯上關系的酒企和沒有扯上關系的酒企董事長、總經理們,多則年收入8億元~10億元,少則8000萬元~9000萬元,最次者也有3000萬元~5000萬元,對于他們來說,幾乎就是喝茶、飲酒、談合作,躺著賺錢。
“跨”進來,薅羊毛
在股市,茅臺成了一個神話。萬億的市值,讓資本嗅到了醬香白酒的商機,殺進茅臺鎮成了一種新時尚,也成了部分上市企業跨界“打劫”的最佳風水寶地,同時也是上市企業股票止跌反彈、脫掉ST屢試不爽的“游戲規則”。
茅臺瘋長的當下,“染醬”風潮愈演愈烈。在天士力收購國臺、湖北宜化收購金沙窖酒、金東資本投資珍酒成功案例的引導下,資本強行進入。
3月,知名藥企修正集團宣布旗下修正酒業“殺”進茅臺鎮;4月28日,海南椰島發布公告稱,其全資子公司椰島酒業擬與貴州省仁懷市茅臺鎮糊涂酒業共同出資設立合資公司,計劃未來5年內投資50億元;4月30日,煙草企業五葉神集團同仁懷市簽訂投資協議,加入醬酒賽道,正式啟動厚工坊酒業年產5000噸醬香型白酒生產項目;水井坊也宣布,擬合資成立貴州水井坊國威酒業有限公司;5月19日,融創攜手環球佳釀豪擲100億元,四年規劃產能4萬噸;6月20日,種金針菇的眾興菌業宣布擬收購茅臺鎮醬酒企業圣窖酒業100%股權;6月28日,區塊鏈科技公司吉宏股份公告稱擬收購貴州釣臺貢酒業不低于70%的股權。
資本的進入預示著醬酒的競爭更加激烈,賽道更加兇險。不管資本承不承認有“薅羊毛”的嫌疑,但緊挨著茅臺,不得不讓人生疑。
權圖醬酒工作室首席專家權圖曾講過,醬酒的生產、資金周轉率非常低,投資門檻高。
行業人士認為,茅臺鎮一萬噸基酒的基建和儲存成本5年加起來總投入高達30億元,沒有強大的資本投入,單靠短期行為是玩不轉的,只有深入下去,做長線投資,才能真正地薅到“茅臺”光環下的羊毛。
天下沒有只賺不賠的生意,醬酒產業也是如此,醬酒并不是沒有風險,只不過是在茅臺高位引領下,風險暫時小一點。在醬酒上一個周期,2011年,海航集團以7.8億元價格收購貴州懷酒,希望將其打入全國醬香型白酒市場前三名,但其發展遭遇“滑鐵盧”,遠不及預期,2020年被國臺收之麾下;2013年飲料行業巨頭娃哈哈投資150億元成立領醬國酒公司,但其企圖將快消運營模式復制于醬酒的路徑,遭遇“水土不服”;IT巨頭聯想也在醬酒投資上栽了一個大跟頭。實踐證明,羊毛不是想薅就能薅的。
隨著2020年白酒市場的回暖,茅臺鎮醬酒基酒價格已開始出現上漲。個別企業為了利益最大化,違規逐利,冒著被處罰的風險違規操作,破壞醬酒市場,欺騙消費者的同時,也嚴重損害了仁懷產區的形象和聲譽。
“大曲醬香酒是仁懷核心產區最大的優勢。”遵義市(仁懷市)酒業協會執行會長兼秘書長呂玉華說,但長期以來,仁懷卻有部分企業和個人急功近利,大肆利用食用酒精生產串酒,以成本幾元錢一斤的劣質酒對外冒充醬香酒進行虛假宣傳。
仁懷市委政法委常務副書記、專項整治辦公室主任陳永康曾表示,整治仁懷產區串酒制售亂象,勢在必行,整治串酒,確保生態,肅清亂象。仁懷市委、市政府專門設立整治辦公室從重治亂,把整治力度提高到掃黑除惡、治亂的級別,從源頭上杜絕酒精輸入產區。
資本短期行為的“薅羊毛”難度很大,相對于醬酒運營商來說壓力也不小。
白酒運營商胡先生一個月都在茅臺鎮“泡”著,他在找尋質優價廉的醬酒品牌,但他這個愿望可能會落空,大大小小的酒企都在漲價,漲價的原因多是生產成本和人工成本的增加。
“往年隨便薅的羊毛,如今不好薅了。”胡先生說。
“最近來茅臺鎮的經銷商少了許多,但是真正合作的多了,薅‘茅臺’羊毛的少了,品質好了,醬酒的良性循環開始了。”李江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