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靠酒吃飯,他們何以擾亂茅臺的價格底盤?
文 | 云酒團隊
倒買倒賣,從中賺取利潤,即便做足防守之態,但在潮水般的攻勢面前,茅臺還是淪為了黃牛們的賺錢工具。
而今天,我們之所以聚焦這樣一個群體,與茅臺的特殊屬性有關,自然也離不了茅臺酒黃牛所引起的關注度。
“一瓶酒決定了一群人的命運”,雖然黃牛的行為頗受詬病,但黃牛的生存變遷,或許也印證了茅臺在市場和價格端所真實存在的一些情況。
黃牛的生存絕非偶然,又將去向何處。
“致富樣本”
通過各種方式、各種渠道拿到低價茅臺酒,并以接近甚至高于市場零售價的價格,將茅臺酒拋售至批發、零售及終端等各種渠道,從中賺取高額利潤……黃牛們靠茅臺酒發家的經歷不盡相同,隨著廠商價格管控力度的不斷加大,有的人繼續“頂風作案”,而有的人卻選擇激流勇退。
36歲的黃斌(化名)就是退出者之一。
在貴陽市觀山湖區坐擁兩家面積超過120平的煙酒店,黃斌如今的身份,實難讓人聯想到其曾經的黃牛經歷。從事各類煙酒的批發零售業務,并擁有穩定的上下游渠道,黃斌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一年賺個三四百萬對于黃斌而言,并非難事。
穿著講究,駕駛著才換的邁巴赫,黃斌的日常生活似乎也在刻意標榜其身份地位的變化。讀書、寫字、喝茶,這些愛好在日積月累中已成為了黃斌的真愛。
不過,回憶起自己當初選擇做黃牛,黃斌仍感慨“身不由己”。
“必須與過往的經歷做切割,雖然它讓我賺取了人生的第一筆財富。”出身畢節山村的黃斌,未滿18歲便前往貴陽打工,打掃衛生、洗盤子、工地搬磚、當保安……黃斌早年的從業經歷無異于任何一個進城務工者。2008年,因為一張火車票,還在以賣菜為生的黃斌跨入了黃牛的行業。
2011年,茅臺酒迎來了第一波漲價高潮,市場成交價一度在當年達到了2000元左右。徹夜排隊,一瓶茅臺酒掙了1000塊,黃斌干脆放棄了之前的“小打小鬧”,開始專注于追求茅臺倒賣的巨額差價。
從單干,到拉著在貴陽的同村老鄉一塊干,據黃斌回憶,僅2012年一年,其通過倒賣茅臺酒獲取的凈利潤就達40萬之多。
“2013年、2014年,茅臺酒價格崩盤,直到2016年,價格才出現大幅度的回暖。”對價格形勢的了如指掌,在曾經的同行眼中,黃斌是一位“專家型的黃牛”,其成功之處正在于對茅臺本身、對價格和渠道的深入研究。
“受制于價格,那幾年我們的業務基本沒有什么大的進展。這期間我只做了兩件事,一個是囤茅臺,一個是關系網的構建,賭的就是價格回漲。”黃斌說。
2016、2017兩年,黃斌的“黃牛生意”全面逆襲,無論年齡,不分職業,越來越多的畢節鄉黨聚集到黃斌的周圍,團隊的不斷壯大,以購酒返現的形式讓團隊成員感受到實在的收益,黃斌由此成為了全盤掌控者,也成為了其中的最大受益者。
2017年貴陽酒博會上,按照當年茅臺1299元/瓶的市場指導價,每位前來參加酒博會的觀眾可憑個人身份證在酒博會現場,購買5件茅臺酒。但在黃斌看來,這次銷售是本地黃牛“最后的盛宴”。“一場酒博會,50萬的凈利潤,但我退出這個圈子的想法也是從那時開始的。”黃斌說。
2017年辦下第一家煙酒店,2018年第二家門店落戶觀山湖,依靠之前的關系和人脈,黃斌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不能說我洗白自己,畢竟靠當黃牛吃飯不是一輩子的營生,始終是見不得光的。”黃斌坦言,不想讓家人因此受到不必要的影響,也是驅使其最終轉業的重要原因。
“黃牛依然牛”
有人選擇退出,但大多數人卻依然沉迷于這種賺快錢的形式當中。
2018年11月,茅臺機場宣布,11月24日-12月31日,凡在該機場往返的乘客,可憑身份證及登機牌,購買6瓶茅臺。剛建成不足一年,日均客流量不足3000人的茅臺機場一時人滿為患。黃牛們爭相打飛的前來,并以免費旅游為誘餌,招募當地人,從茅臺機場飛往貴陽、成都等城市再飛回來,為之換取購買6瓶茅臺的名額。
有參與此次促銷活動的黃牛透露,以400元左右的成都至茅臺的往返機票,加上200元一晚的住宿,600元便可換取6瓶茅臺1200元的凈利潤,一個月進賬3萬元不是問題。
出于帶動茅臺機場及當地客流量、通勤率的考慮,以市場指導價購買茅臺的活動在茅臺機場時有發生,即便機場方面出具了各種方案來避免人為的炒貨抬價,但黃牛買酒的情況依然防不勝防,以150元-200元/張的價格向到達旅客回購登機牌的做法,在茅臺機場初建成的一年間,時有發生。
不過,人頭攢動的機場,其競爭激烈程度依舊與網絡平臺上的搶購相差甚遠。
大規模攻陷網絡平臺,黃牛們以秋風掃落葉之勢,不留余地剝奪了消費者們網購平價茅臺的權利。泡網吧、多臺手機同時操作,在這場黃牛與黃牛間的速度戰中,群狼戰術再度奏效,雇人搶購甚至動用軟件搶購,茅臺云商等平臺由此成為了黃牛的天下。
4月19日,茅臺發布招標公告,將在全國范圍內選擇3家服務商,按照綜合排名順序分別獲得150噸、130噸、120噸,共計400噸的飛天茅臺酒配額,最終,華潤、大潤發和物美順利入圍,成為貴州茅臺酒首批全國商超、賣場的經銷商。
商超直銷,定價1499元/瓶,看似平等的機會,卻并沒有成為消費大眾真正的福音。據了解,至平價購買茅臺的消息被放出后,物美方面開出了“會員資格”“連續三月至少每月購買一次,累計消費滿2000元”等條件來保障該輪茅臺酒的良性銷售。但事實卻是,與預售同步,閑魚、百度貼吧等平臺上加價收購物美會員的聲音不絕于耳,報酬從數百到3000元不等。黃牛的強大攻勢下,物美等渠道出售的茅臺最終也未能幸免。
“永遠不要懷疑黃牛的購買力,最近各地經銷商都在放貨,以1499元的價格限購一瓶,對購買人數上也有限制。即便如此,依然有黃牛隔三差五找到我銷酒,且拿出的貨量十分巨大,最近一次找我合作的黃牛報出了600瓶左右的茅臺酒,單價在1960-1980元之間。”一位貴陽本地的酒水批發商告訴云酒頭條(微信號:云酒頭條)。
600瓶茅臺酒,可謂對茅臺資源的肆意搶奪。其力量足以在一段時間內,擾亂茅臺在一方市場的價格體系和購買秩序。
“剪不斷,理還亂?”
“黃牛是個難以界定的群體,每天上門買酒的人形形色色,我們能做的只是在售酒環節加以控制,拿了酒出了店門,就等于跨出了我們的可控范疇。”一位貴州遵義的經銷商表示。
限制購買瓶數、購買人數、購買次數,并對購買人進行實名登記,賣一瓶1499元的飛天茅臺對于眾多經銷商而言,并不輕松。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無論是個人,還是群體,黃牛們見招拆招的能力極強,成功幾率的大與小,完全取決于黃牛們賺多賺少。
有專業人士認為,之所以屢屢得手,茅臺高額的市場售價無疑為黃牛們賺取差價提供了空間,高至2500元甚至突破3000元的終端零售價,讓黃牛們瘋狂追逐。
“茅臺酒是拿來喝的,不是拿來炒的。”今年中秋期間,茅臺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李保芳在走訪六盤水一家茅臺專賣店時再次重申對市場秩序的管控。
實際上,價格控制可以說是茅臺當前所面臨的一項重任,而至上任之初,李保芳就對控價展現出了超強的決心。
2018年5月,在李保芳接任茅臺集團董事長后,茅臺方面緊接著便宣布重罰17家違約經銷商,2019年來更是多次圍繞控價問題提出相關舉措。
“今天是為價格而開會”“要控制價格,而不是穩住價格”,在8月7日召開的貴州茅臺市場工作會上,李保芳再度發出控價強音,并宣布了相關政策細則:一是加大市場投放,中秋、國慶前夕,將向市場集中投放7400噸茅臺酒,更好滿足節日旺季消費需求,2020年元旦、春節期間也將合理安排茅臺酒市場投放量;二是保持目前1499元的市場指導價。
而相關信息顯示,貴州茅臺方面曾明確表示,將在2019年底前把年產能提高到5.6萬噸,達到這個目標后不會再擴大產能。在業界不少人士看來,擴產將是從源頭緩解茅臺價格吃緊的重要手段。
黃牛被套,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
事實證明,在茅臺的決心和良心面前,看似強大的黃牛也并非無懈可擊。
9月20日,茅臺再次以1499元的零售價,入駐天貓和蘇寧易購兩家全國綜合類電商平臺。在此前的招標中,茅臺方面共列出11項服務商資格條件,而在業內人士看來,盡管沒有明確列出,但防御黃牛的能力一定是其中重要的考量指標。
作為當下中國互聯網商業中最具實力的兩家電商,天貓和蘇寧顯然更加具備這方面的實力。兩家也都以“超過99%的黃牛疑似訂單都會攔截”予以回應。
通過人員甄別,在線上線下封堵黃牛的選擇空間,在今年國慶前后,茅臺出臺的經銷商提前打款等政策,也讓經銷商們不得不以清庫的形式來解決資金問題。
與集團的放量計劃一道,大批的茅臺酒也在今年中秋國慶前后進入市場,之前高居不下的茅臺酒價格在此期間被成功拉回至2000元上下,黃牛們也由此遭受了近兩年來最嚴重的一次“翻車”。
云酒頭條從貴陽市場獲悉,國慶前后,原件茅臺的單價下滑至2100元左右,而散瓶茅臺的價格卻遭受了真正的滑鐵盧。眾多批發、零售終端的散瓶茅臺出貨價多位于1900-1950元的價格區間,而進貨價卻只能維持在1800元左右,一段時間內這一價格甚至跌破了1700元。
“今年9月真是可以用冰火兩重天來形容。”有黃牛向云酒頭條(微信號:云酒頭條)透露,9月上旬茅臺價格一度高至2800元,而下旬卻極速下滑,對于手握大量散瓶茅臺,特別是以2000元以上價格成交的黃牛們而言,一場豪賭也在價格泡沫背后,化為一團泡影。
黃牛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產業繁榮的表現,根除黃牛對于消費品行業來講,是難以實現的。作為酒業的龍頭品牌,茅臺價格是整個白酒消費結構的風向標,在進擊千億的關鍵時刻,良好的價格秩序和市場生態將更具說服力。所以,控價對茅臺而言是自身所需,不斷趨于合理的價格空間,也將讓黃牛治理變得水到渠成。
吐槽、震驚、反思,關于黃牛亂象和治理,你怎么看?文末留言等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