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長江的浩蕩,沒有黃河的雄渾,作為長江川江段的一個支流,她裹挾著上游優質的水源和土壤,流經云南、四川、貴州,在日夜兼程的腳步中,譜寫了一首又一首的贊歌,塑造了一個又一個美妙的傳說。她,就是奔騰在云貴高原上的赤水河,但人們更喜歡稱呼她為——“美酒河”。
中國大地上的河流眾多,但公認的美酒河只有一條。那么,赤水河到底有多美?
一、底蘊·歷史
《大清一統志》里記載,“赤水河又名赤虺。虺與水聲相近耳。源出芒都,經紅土川,東流入川江。每雨漲,水色深赤,故名赤水。”
關于赤水河,酈道元在《水經注》中將赤水河稱為“安樂水”,其中關于安樂水的完整描述是:“水源南通寧州平夷郡鄨縣北,北徑安樂縣界之東,又徑符縣下,北入江。”據此判斷,安樂水的稱號可追溯到西漢,因安樂縣而得名。有人說,唐代之所以改稱為赤虺河,應該是對赤水河源頭及中段的重新命名。因為在洪武年間,赤水河下段至合江入長江口處仍被標注為“安樂溪”,而中段上溯源頭則標注為“赤水河”,大概因明朝在四川敘永縣赤水鎮設赤水衛而得名。
安樂水是一個別致的稱謂,喻此水安詳平靜而令人快樂。而后來的“赤水”之稱可能是指這一段河水穿山越嶺,徑流縱橫,赤水河流域沿岸分布有山地黃棕壤及成片的紫色土,山高坡陡,雨熱同季,雨水從紅土層面沖刷下來,形成無數赤色溪流匯入陡峭蜿蜒的河谷中,由此得名“赤水河”。
彼時,沒有人會想到曾經的那條赤色河流會在日后對貴州產生極大的影響,并最終收獲“美酒河”的“醉”美稱謂。但需要清楚的是,赤水河的“美”并非僅僅因為酒,還因為她曾經見證過的歷史和衍生的文化。
清乾隆元年,四川在貴州邊境開設口岸專門運銷川鹽,以此解決了黔地長期缺鹽的問題,川鹽入黔由此開始。但由于兩省接壤處山高地險,江河阻礙,所以川鹽大多從四川合江運到赤水,然后逆河而上轉運到集散地茅臺,再由茅臺陸運到黔北、黔中和黔西北等地。在此后的幾百年里,鹽運成為赤水河兩岸最為壯闊的畫面,不僅促進了赤水兩岸的繁榮發展,而且催生了兩岸的民俗文化、酒文化以及生態文化。
赤水河古鹽道
古鹽道文化之外,具有革命性質的“紅色文化”是美酒河的另一重境界。1935年,遵義會議之后中央紅軍在萬里長征途中,縱橫馳騁于川黔滇交界地區,在國民黨重兵圍追堵截的艱險條件下,四渡赤水河,最終取得具有決定意義的勝利。
在太平古鎮的景區里,經常能聽到這樣一支“船工號子”,“呦喂,當年誒,毛主席領導工農紅軍,在太平渡,四渡赤水出奇兵,赤水河是光榮的河,赤水河是革命的河,赤水河是勝利的河……。”這條深深鐫刻著紅色基因的河流,在滄桑春秋的歲月輪轉中,傳頌著中國人民的革命與斗爭精神。
對于貴州而言,赤水河不僅僅是一條自然河流,它以其自身的價值和底蘊,持續不斷的在大片土地上創造著新的景觀、蓬勃的生命以及燦爛的文化。
二、酒源·生態
在川黔交界的崇山峻嶺中,一條紅帶子般的河水蜿蜒向北流去。這,就是赤水河。赤水河發端于云南東北部鎮雄縣,一路穿越深山峽谷到達仁懷的茅臺鎮。在這里,赤水河繼而掉頭北上,在川黔交界的崇山峻嶺中逶迤前行,并最終匯入長江。
作為長江上游唯一一條干流無筑壩、可自由流淌的支流,赤水河還是長江上游珍稀特有魚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為了保護自然平衡和可持續發展,在貴州省政府和兩岸人民的共同努力下,赤水河流域生態環境持續向好,流域生物品種越來越豐富;沿岸呈現出一幅水清岸綠、魚翔淺底、飛鳥云集的美麗生態畫卷;水質由原來的五類變為二類水質,赤水河流域也成為全省、全市生態文明建設的先行區、示范區,更在2018年由環境保護部、全國政協環資委、中國環境科學學會、中國工程院等共同舉行的尋找中國好水暨第二屆中國好水水源地活動中,榮獲“中國好水”優質水源地的稱號。
一系列的直觀體現,讓我們看到了赤水河的生態之美。盡管流域面積廣,赤水河憑借其兩岸生態保護,成為唯一一條沒有被污染的長江支流,是名副其實的美景河、生態河。
三、赤水河·美酒
赤水河的一個最具價值的名稱是——“美酒河”。對于大多數愛酒人而言,赤水河從某種程度上代表著好酒、美酒。
《北山酒經》中記載,“看米不如看曲,看曲不如看酒,看酒不如看漿。”漿,屬于行業用語,是指在釀酒過程中所加之水。在全國各地的地方志中,多見這樣的記載:“岐山上無峭質,水味最甜,故造酒較他縣尤佳。”中國人對水之于酒的重視程度由此可見。
但中國白酒行業沿河而生的美酒很多,唯獨赤水河成就了一個酒業傳奇。那么,赤水河有什么獨特之處?
1. 赤水河畔渾然天成的“釀酒生態圈”。赤水河作為天然河流,在與外界環境的不斷接觸中將空氣、土壤、巖層中的有機礦物質帶入水中,進而在長年累月的沉淀中形成了一個滋養人且適釀酒的生態體系。千百年的釀酒歷史積累了無數寶貝的釀酒微生物群。久而久之,微生物菌群越來越豐富,赤水河畔的酒也就越釀越香。沿岸數百家大小酒廠和作坊享受著這個赤水河畔生態下的巨大“福利”,赤水河產區就變成了一個天然“大酒窖”。
2. 赤水河的水,是與生俱來的釀酒之水。據相關資料研究證明,赤水河的水不僅酸堿度、硬度適中,氧化能力和自凈能力強,而且由于受地質地貌及土壤成分的影響,水體中含有大量的多種有益微量元素。同時,赤水河的水按照礦化度的有關標準屬于中等礦化度水,是比較理想的飲用水,可歸為礦泉水之屬。除此之外,赤水河的偏堿性略高于人的正常體液,而仁懷的醬香酒在用水上相對較多,例如制曲用水量就高達40%。因此,用這種入口微甜、無溶解雜質的水釀出的酒特別甘美。
3. 紅纓子高粱的最佳“搭檔”,事半功倍。根據科學研究發現,整個赤水河畔煙雨迷離的氛圍與釀酒活動的相互作用,讓赤水河水能夠有效的溶解和消化紅纓子高粱中的單寧和淀粉,固守赤水河畔醬酒風味口感的純正性,能夠在釀酒環境中抗御病菌,長久的滋養著微生物群落。因此,赤水河畔的醬酒對環境的要求極高,它們順應春夏秋冬的交替規律,五谷之精華與四季之靈韻,渾然融合一體。
獨特的氣候、土壤、水質以及微生物群形成了這個神奇的“美酒帶”,它如活化石般的保存著中國釀酒的最高技藝。
毫無疑問,在人類文明發展的歷史上,河流在某種程度上決定和影響著一個地區的發展。對于貴州而言,赤水河作為一條美景河、生態河和美酒河,她激起的每一朵浪花都是韻與美,泛起的每一個漣漪都是文化的切片和歷史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