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為上,不與水爭利
每年進入夏季,全國大部分地區又到了多雨的季節,新聞報道中許多城市又一次出現了“海景”。大量事實提醒我們,城市下水道建設已經刻不容緩了。而在山區,暴雨則導致了更大的災難發生——2017年5月10日上午9時左右,重慶市綦江區普降大雨到暴雨,局部地區大暴雨。該區文龍街道社區5組村民丁治剛的養豬場被淹。本刊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2014年第二期《天道為上》一文中有一段話:“前不久,和朋友去秦嶺灃峪口吃農家樂,那家農家樂就建在一道溪水旁,主人還用山上流下來的溪水弄了兩口魚塘,筆者當時還笑言:這真是從龍王爺手里搶食啊!聽起來是玩笑話,其實卻是說中了某種事實,把農家樂之類的娛樂場所建在山溪流經的地方,可以貪圖一時享受,但一旦山洪暴發,后果將是災難性的。”解決人水矛盾需要水利智慧,一個古老的智慧。
什么是水利智慧?看看賈讓說的就明白了。賈讓是兩千多年前的漢代人,但有著非常先進的治水理念。今天我們貼出這篇文章,希望他的治水理念能夠得到重視,在水災面前我們的損失能夠降到最低,悲劇永遠不要再發生。
2017年5月10日,重慶市綦江區文龍街道新街子社區,居民小組長陳道偉、彭光德在洪水中幫助養殖戶轉移生豬。
2016年7月18日陜西西安暴雨襲擊城區路面積水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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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時間是2013年7月底。2013年7月在河北邢臺的一場暴雨中,一處地下橋連續有人淹死在自己的汽車里。
時過三年,2016年7月23日河北邢臺再次發生連續強降雨,造成大范圍受災,全市受災人口103.4萬人,造成25人死亡,13人失蹤,直接經濟損失逾10億元。
如上所述的悲劇事件,是讓人痛心的,但僅僅痛心是不夠的,我們更應該去思考:為什么水災會越來越頻繁?受災面積會越來越大?生命財產損失會越來越大?將來又該如何應對處理?
自2011年本刊第四輯推出“中國水利專輯”之后,我們一直在密切關注中國的水利問題。在那輯雜志里,我們采訪了中國一些有遠見的學者,他們對中國的水利問題進行了深刻反思,提出了有價值的理論,比如著名的水利史專家周魁一教授,就提出了“既要管好水,又要管好人”的觀點。周教授坦承他搞了一輩子水利研究,最終回到了一位中國古人的治水理念,這位古人就是本文的主人公—賈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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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和《后漢書》里,并沒有專門為賈讓作傳,因此,我們今天對他的生平事跡了解得并不多,甚至連他的生卒年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是西漢末年人,漢哀帝時期,曾上書《治河三策》,談如何治理黃河的問題,班固在《漢書?溝洫志》里摘引了《治河三策》。歷史上沒有關于賈讓的生平記載,反倒讓我們對他充滿了想象,感覺他就像是一位上天派來的神啟者,來到這個世界,做完他該做的事情,說完他該說的話,也不管世人聽不聽,就飄然遠去了。千百年后,當有人再想起他,回首望去,看到的依然是他那模糊又清晰的背影。
賈讓之所以會上書提出治河之策,有這樣一個背景:西漢一朝,黃河多次決口泛濫,公元前132年,黃河在瓠子(今河南淮陽一帶)決口,經多次治理,效果不大,公元前109年,黃河在此處再一次決口,漢武帝親自帶領百官、征發民夫前去筑堤堵決,此后黃河在八十年間未發生大的災害。西漢末年,水利長期失修,黃河在冀州(今河北中南部一帶)多次決口泛濫,災害嚴重。公元前7年,漢哀帝下詔“博求能浚川疏河者”,賈讓應詔上書,提出《治河三策》。
賈讓親自到黃河下游一帶進行了實地考察,他敏銳地發現,之所以會有水災水患,其根本并不在于水,而是在于人,是人侵占了河道或者水原來的區域,才有所謂的水災發生。在此前提下,他有針對性地提出了他的治水理念。
賈讓治水的核心思想是“不與水爭地”,他說:“古者立國居民,疆理土地,必遺川澤之分,度水勢所不及。”意思是說上古建國立疆時,一定要給河流、湖泊留出合適的區域,選擇洪水淹不到的地方給人民居住。在此總原則下,賈讓提出了治水的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徙冀州之民當水沖者,決黎陽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意思是說把冀州老百姓從一些易受水災的地區遷移出來,挖開黎陽遮害亭(今河南北部浚縣一帶)的黃河堤防,讓黃河從此處北流入海。他認為采取這一措施后,黃河西臨大山,東鄰金堤,無法泛濫很遠,一個月以后就自己安定下來了。
中策是“多穿漕渠于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殺水怒”,意思是說在冀州開渠分水,這樣做既能灌溉田地,又能減輕下游地區的泄洪負擔。
下策是“繕完故堤”,就是完善原有堤防,以達到堵水的目的。賈讓還為上中下策各自算了一筆賬,他說實行上策,會破壞城鎮、田地和墓地,招致老百姓的怨恨,同時還要花一筆錢來安置遷徙的老百姓,但這筆錢比起常年維修堤防的費用來說,就是小錢,而且一旦黃河泛濫成災,造成的損失就更大,現在只要拿出幾年維修堤防的錢,就能把水災根除,所謂“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載無患”。如果實行中策,可以富國安民,興利除害,但還是會勞民傷財,且只能在百年之內有效果,無法做到一勞永逸、從根本上杜絕水患。下策的后果最糟糕,筑堤雖能在短時間內見效,但隨著堤防破舊和黃河泥沙的沉積,過不了幾年,水災又會重新發生,為了防止水災發生,只能將錯就錯,再加固加高堤防,如此反復,既浪費人力物力,又起不了太多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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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讓“不與水爭地”的治水思想,閃耀著智慧的光芒,實際上,我們的祖先早就給我們留下了這樣偉大的傳統,我們所熟知的大禹治水,據本刊副主編李尋先生的分析,其“疏導”之法,不是疏導河流,而是疏導人群,即把人從易遭水災的區域遷移出來,也就是后來賈讓的治水上策。但令人遺憾的是,后世人們在治水之時,多采用的是賈讓的中策和下策,不是人們看不明白他的治水上策,而是隨著人口增多,產業增加,在治水的過程當中,有太多的實際利益糾葛牽扯其中,人們為了平衡各種利益關系,不得已采用了賈讓治水三策中的中策或者下策。
東漢明帝時期王景治河,就是一個例證。王景治河,不僅僅只是治理黃河,還包括治理汴渠。汴渠是是始建于戰國時期、溝通黃河和淮河的一條重要水系,公元1世紀初,黃河在今天河南、河北交界地區決堤,河道南移,侵入汴渠,并在今天的山東高密以北的地方入海,由于沒有堤防約束,河水泛濫,泛濫地區又是重要的農業經濟區,對農業生產帶來了很大的破壞。
公元69年,明帝任用王景治理黃河和汴渠。
王景首先在黃河筑堤,在滎陽(今河南滎陽東北)至千乘(今山東高密東北)海口千余里之間修筑黃河大堤。實際上是重新規劃一條新的、比較合理的黃河入海水道,這條新的入海路線比原河道縮短了距離,提高了河水流速和輸沙能力,減緩河床淤積速度,改變了舊河床淤積形成地上懸河的狀況,使黃河主流低于地平面,從而減少了潰決的可能性。
其次是治理汴渠,主要手段也是先筑堤,規劃新渠線,然后解決汴渠和黃河之間取水口位置的問題。王景采取了了如下方法:在汴渠引黃段的百里范圍內,約隔十里開鑿一個引水口,實行多水口引水,并在每個水口修起閘門,人工控制水量,交替引河水入汴。渠水小了,多開幾個閘門;渠水大了,關上幾個閘門,從而解決了在多泥沙善遷徙河流上的引水問題。當時,滎陽以下黃河還有許多支流,如濮水、濟水、汴水和蒗湯河等,王景將這些支流互相溝通,在黃河引水口與各支流相通處,同樣設立水門,這樣洪水來了,支流就起分流、分沙作用,以削減洪峰,分洪后,黃河主流雖然減少了挾沙能力,但支流卻分走了大量泥沙,從整體上看,減緩了河床的淤積速度。
王景治河,給黃河重新開水道,依稀有一點點賈讓治水上策的影子,但他并沒有給黃河留出應有的自由擺動空間,實際采用的還是賈讓治水的中策和下策,即開渠分水和筑堤堵水。之所以采取這種方法,主要是要保護已有的農業生產區和汴渠的漕運功能,這是由東漢前期的政治形勢決定的,東漢建國以后,面對的主要問題是經濟凋敝,為了改變這種狀況,必須大力發展農業,保護原有的農田耕地,保障漕運的暢通,在這種情況下,逼迫王景治河只能采用賈讓的中策和下策。王景這次治河,在黃河和汴渠共修筑堤防二千余里,耗資巨大,解決了數十年的黃河水患問題,從此之后到唐代末年的八百年中,黃河主流基本處于穩定狀態,但依然有決溢,后來,河患逐漸多了起來,宋仁宗慶歷八年(公元1048年),黃河發生第三次大改道,造成了很大的災害,一切正如賈讓所預料的那樣。
明代著名的潘季馴治理黃河,采用了所謂的“束水攻沙”理論,其本質不過是通過多筑堤的方法,使水流速度加快,將淤積的泥沙沖走,從而達到治沙的目的,避免河床高過地面,形成懸河,造成災害。從本質上來講,潘季馴治河,采取的是賈讓治水三策中的下策。之所以如此,也是他當時面臨的實際問題和解決問題的空間所致,比如潘季馴不僅要治理黃河的泛濫問題,而且還要保運河、保明祖陵等等,所以他只能采取最等而下之的辦法:筑堤。雖然起了一時作用,但黃河最后還是改道了,運河最后還是因為黃河改道而被廢棄了,明祖陵也還是被淹沒了(關于潘季馴治水,本刊2011年第四輯的《河道總理潘季馴》一文中有詳細的介紹,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考閱讀)。
歷史上黃河的主要河道
◎歷史上黃河的主要河道示意圖
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也是一條多災多難的河流,據黃河水利委員會統計,從公元前602年至1938年間,黃河下游河道決口1590次,大的改道26次,有記載的重大改道7次(通常以《尚書·禹貢》中所記載的河道禹河為有文字記載的最早黃河河道,這條河道在孟津以下,匯合洛水等支流,東北流經河南北部,再向北流入河北,匯入漳水,至今邢臺,入巨鹿北的古大陸澤后,分幾支向東北方向流入大海),其范圍大體以孟津為頂點、北抵天津、南界淮河。
第一次是在公元前602年(周定王五年),洪水從宿胥口今淇河、衛河合流處奪河而走,東行漯川,至今河南滑縣東北又與漯川分流,北合漳河,至章武今河北滄縣東北入海。
第二次是在公元前132年(漢武帝元光三年),黃河在今河南濮陽西南瓠子決口,再次向南擺動,決水東南經巨野澤,由泗水入淮河。23年后雖經堵塞,但不久復決向南分流為屯氏河,六七十年后才歸故道。
第三次是在公元11年(王莽始建國三年),黃河在今河北臨漳縣西決口,東南沖進漯川故道,經今河南南樂、山東朝城、陽谷、聊城,至禹城別漯川北行,又經山東臨、惠民等地,至利津一帶入海。
第四次是在1048年(宋仁宗慶歷八年)六月,黃河再次改道,沖決澶州商胡埽,向北直奔大名,經聊城西至今河北青縣境與衛河相合,然后由天津入渤海。宋人稱這條河為“北流”,12年后,黃河在商胡埽下游今南樂西度決口,分流經今朝城、館陶、樂陵、無棣入海,宋人稱此河為“東流”。東流行水不到40年便斷流。
第五次是在1128年(建炎二年),為抵御金兵南下,東京守將杜充在滑州人為決開黃河堤防,造成黃河向東南分由泗水和濟水入海。黃河至此由北入渤海改而南入黃海。明代后期潘季馴治河以后,黃河基本被固定在開封、蘭考、商丘、碭山、徐州、宿遷、淮陰一線,行水達300年。
第六次是在1855年(清咸豐五年),黃河在河南蘭陽銅瓦廂決口改道,再次擺回到北面,行經今河道,北流由利津入渤海。
第七次是在1938年,為阻止日軍西侵鄭州,蔣介石命令扒開鄭州花園口黃河大堤,造成洪水以阻隔日軍。全河又向南流,沿賈魯河、潁河、渦河入淮河,由淮河入海,直至1947年花園口被堵后,黃河才回歸北道,自山東墾利縣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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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人們的治水,依然多采用賈讓治水三策中的中、下策,而且,隨著社會經濟的飛速發展,人口日益增多,人們與水爭地的情況愈演愈烈,這樣的情況是常見的:比如一個地方,原來是屬于水的區域,但由于各種原因,水沒有了,五年之后,人們便會在那里種地,十年過后,水沒有來,人們便會在那里蓋房子居住,再十年過去,水還是沒有來,便會在那里大規模搞建設,蓋廠房、建城鎮,等等。但由于這里本來就是屬于水的區域,有一天水終究會來的,水一來,便會造成巨大的災害,這樣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在此舉出幾例:
2012年7月北京暴雨中,京港澳高速公路出京方向17.5公里處南崗洼鐵路橋下嚴重積水,積水路段長達900米,平均水深4米,最深處6米。原來這一路段,正好處于兩條河流匯合前的三角區,而南崗洼正好處于這一片地區的最低洼處。也就是說,這里原來就是河道,暴雨一來,積水過多,自然就再次成為了河流。同樣,本文開頭提及的有人之所以會淹死在北京廣渠門立交橋下的汽車里,是因為廣渠門橋,原來是古大運河的碼頭,后來也曾是一個排澇、分洪的水渠樞紐,現在隨著城市的膨脹擴建,全部被占用為機動車道,一下雨就積水,下暴雨就成河,難怪有人會被淹死在汽車里。河北邢臺有人淹死在地下橋的汽車里,也是因為此處本來就是低洼地帶,不適合修路通車。
2013年七月的四川暴雨中,成都周邊的金堂老縣城被洪水淹沒。2012年,筆者曾出差金堂,此處位于三江口地區,沱江源頭的綿遠河、石亭江、湔江3條大河流入金堂境內稱為北河,另有青白江、岷江水系的毗河在此匯合,這三條河流匯合橫穿龍泉山脈形成金堂峽,金堂峽谷上游是著名的鹿頭山暴雨區,按照賈讓的理論,是絕對不適合人類居住的。查歷史資料,從公元839年到1949年間,沱江發生大洪災39次,幾乎每次金堂都是“漂沒民舍數千,決田數千上萬,溺斃居民數百上千名”。新中國成立后,金堂縣城洪水成災的重現期為2至3年一遇,重災的重現期4至5年一遇,特大洪災重現期8年一遇。尤其是1981年夏天那場特大洪災,從三江口到趙鎮以下,洪水沖毀堤岸,卷走房屋、吞噬農田無數,造成了極大的損失。說實話,看到這樣的記錄,筆者的心情是非常沉重的,看來,今年金堂老縣城的被淹,不是偶然,而只是歷史的又一次循環,悲劇的又一次重演。這次被淹之后,報道稱當地政府狠抓安全隱患排查,筑牢安全防汛“堤防”,態度無疑是積極的,但也還是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水災問題,于是不免感嘆:這究竟是人類意志的頑強,還是人類意識的蒙昧?
據《華西都市報》報道,2013年四川水災中,發生重大泥石流災害的都江堰中興鎮三溪村,是一個避暑休閑點,這次泥石流中的死亡人員,主要集中于此。
2012年夏天,筆者出差路過甘肅舟曲縣城。2009年,舟曲發生了特大泥石流災害,但比災害造成的慘狀更讓人觸目驚心的卻是舟曲縣城的主街道,就建在一條干枯的河道里面,這就難怪泥石流一下來,就淹沒了舟曲縣城的主體。
筆者曾去過陜西合陽縣的黃河邊,看到的情況也讓人擔憂,黃河灘上,有不少地方已經被開墾為田地,或者魚塘,也蓋起了一些房子,可以想象,這樣的情況還會繼續發展下去,黃河一旦某年水勢大漲,這里的人們會處于什么樣的境地?從西安到西安—咸陽機場的路上,路經渭河某段,筆者同樣看到有房子已經在渭河河灘上蓋了起來,是的,這些年渭河是沒有多少水量,但誰又能擔保某一年不會發大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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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里,舉了這么多的事例,現在我們可以回答本文開頭提出的問題了。現在水災越來越頻繁,受災面積越來越大,所造成的損失也越來越大,其根本原因在于人出于發展的目的、無限度地與水爭地。在城市里,表現在為了擴建城市,搞房地產,人們把一些本來用于蓄水、分水泄洪的地方改造成了工業區和商業區,加上地面硬化和城市下水道設施的不完善,每逢大雨,這些地方都會積水成災,造成重大損失;在農村里,表現為人們在原來屬于河流和湖泊的地方墾地和建房子、搞娛樂設施等,隨著農村進一步城鎮化,人們甚至把廠區、城鎮也建在了這些地方,在一段時間里,水可能不會來,但一旦來了,就給人們的生命財產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人們可以用“洪水無情”這樣的話語來表達情緒,但水本身并沒有錯,它只不過去了它該去的地方,犯錯誤的是人,犯了錯誤就會受到懲罰,這是天道!
那么,接下來該怎么辦?當然,解決當前中國的水利問題是一個復雜的、系統的工程,牽扯到如何城市化、建立起和西歐、美國和日本一樣的城市下水道、怎樣對城鄉雨水進行綜合利用等各方面的問題,但是首先我們要改變自己的思維方式,回到我們祖先偉大的智慧那里:不與水爭地,給水以自足的活動空間,水走水道,人走人道,遵從天理,對自然多一點敬畏,存一份尊重!其次,在上述思想的指導下,根據具體的情況,采取一些針對性的措施,這樣做,即使人口增加了,產業增多了,也還是有辦法把水災損失降到最低。
或許,不,肯定還是有人會反對: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把人從水的區域遷出來,你知道這有多么困難嗎?要付出多大代價嗎?是的,是有困難,也會付出代價,但遠在兩千多年前,賈讓就給我們算好了一筆賬,從賬面上來看,采用他的治水上策,不但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且所付出的代價是最小的。更感性地說,生命的價值高于一切,與其每次冒著危險去洪水中救人,還不如防患于未然,把人安置在洪水淹不到的地方。
2011年本刊的“水利專輯”中,轉載了周魁一教授的多篇文章,在其中一篇文章中,周教授講了這樣一個故事:1993年青海省共和縣溝后水庫發生深夜潰壩事件,死亡288人,失蹤40人,死者大部分都住在縣招待所里,而招待所建在河灘之上,水庫潰壩,一下子就造成了滅頂之災。但是當時的調查只注重潰壩的技術問題,而對能夠大幅度降低災害的管理措施卻沒有進行科學的研究。在周教授看來,把招待所撤離出河灘地就是科學的方法,但大多數人都不這么想問題,所以周教授這么寫這些人的心思:“把招待所撤出河灘地也算科學?”今天看來,這不但是科學,而且是大智慧,來自于我們偉大的祖先,來自于賈讓!
此文初稿完成后,筆者翻閱臺灣建筑學女學者廖桂賢女士的《遇見好城市》一書,她在考察了美國、荷蘭等地的洪災情況后,恍然大悟:“和河流爭空間,爭不贏的”,同時介紹了荷蘭現在不與河流爭地,還地于河的情況,以為是先鋒的理念,實際上,同樣的話,賈讓早在千年前就講過了。
編輯:木圖
文章:高遠
圖片:網絡、休閑讀品
本文由休閑讀品雜志社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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