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兒原為老泡兒,北京俚語,過去常指性格暴烈、行為混蛋的混混,微含貶義;
今天引伸的老炮兒,更多的指向是在某一行業曾經輝煌過的中老年人,至今仍然保持著自尊和技藝,受人尊重。
在電影《老炮兒》中,六爺喝著二鍋頭,曉波喝著伏特加,兩種烈酒,代表著兩個時代的人,最后干杯時,雙方卻舉著對方的酒一飲而盡。
老炮兒也得進步,后輩也不是不能講老理兒,一個場景,一個動作,盡在不言中。
在搖滾界,老炮兒一詞更是指原本是對搖滾音樂中有一定貢獻的人,有一定作品積累,并產生過一定影響的人的肯定和贊許。
兩個時代的搖滾
1986年5月9日晚,在北京工人體育館,一個身背吉他、頭發蓬亂、褲管一高一低的青年,對著全場1萬多名觀眾唱了一首《一無所有》,他叫崔健。
有人說:這哥們兒唱歌跟說快板似的,凈是高樓啊堵車啊什么的……特有個性!有人說:這歌是誰的呀?怎么這么難聽啊!
自此,中國搖滾界在崔健的影響下,一批年輕人紛紛加入到洪流中,用叛逆和憤怒喊出他們對自由與生活、愛情與理想的態度。
△崔健大專院校食堂演出現場(1986年):發生在《一無所有》首唱之后,當時他剛剛剪短了頭發,還未穿上
當時的許巍,還在部隊做文藝兵,當聽到崔健的這首歌,整個人都亢奮了:原來歌還能這么唱!于是和所有想要表達自我的年輕人一樣,許巍買了第一把吉他。
△最迷茫抑郁癥最嚴重的時候,搖滾成為支撐著許巍走下去的理由。
許多年后,許巍和崔健作為流行樂界僅有的二位作者,其作品被文學專家選入《中國當代詩歌文選》。
在搖滾浪潮中,一批優秀的樂隊和樂手紛紛涌現,黑豹、唐朝,竇唯、張楚、張炬、羅琦、老狼、何勇……
90年代初,張培仁作為“魔巖唱片創始人”被崔健所影響,被打動的他發現了一個機會,他集結了竇唯、張楚、何勇,至此,影響中國搖滾史的魔巖三杰誕生了。
在他的推動下,黑豹樂隊和唐朝樂隊加入滾石唱片,《黑豹》和《夢回唐朝》兩張專輯橫空出世。
那時的竇唯不過二十幾歲,但他和黑豹創作的《無地自容》成為了不可逾越的搖滾經典。
△1987年,丁武找到李彤成立了黑豹樂隊。1988年,竇唯加入黑豹樂隊,擔任主唱。1991年3月,黑豹樂隊首先在香港、臺灣發行了首張專輯《黑豹》。
1994年魔巖三杰在香港的紅磡演唱會,人們沉浸在其中,以至于很多人忘記了這場演唱會之前發生的許多大事。
1992年,25歲的鄭鈞機緣巧合下被紅星生產社看中并簽了合約,成為鄭鈞的命運轉折點,也是中國搖滾歷史性的一次簽約。
1993年,蒼狼樂隊在內蒙古成立,他的主唱騰格爾在樂隊成立四年后,寫出了可能是他最好的一首歌,《天堂》。
1994年,汪峰組建鮑家街43號樂隊,樂隊所有成員均來自中央音樂學院,而鮑家街43號也正是中央音樂學院的門牌號。
也是在1994年,飛樂隊在西安成立,樂隊主唱、節奏吉他手、詞曲創作人,他叫許巍。
而在紅館開場后,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搖滾最好的時代來了。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沒過幾年,曾經繁榮一時的搖滾圈倒塌,讓人措手不及。
或許是天妒英才,張炬,唐朝樂隊創始人兼貝斯手出車禍去世。
唐朝樂隊沒了張炬,就像Beyond沒了黃家駒,樂隊受到重創,此后沉寂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張永光,崔健的御用鼓手在因抑郁癥在家中自縊。
1996年的魔巖三杰:何勇被封殺,自閉無言,最嚴重時甚至進了精神病院。
張楚從1997年發行《造飛機的工廠》后便告別了北京搖滾圈,那個曾經在舞臺上動情歌唱的搖滾詩人,最后卻在言語上選擇和世界決裂,回老家西安過上了隱居生活。
竇唯離開黑豹樂隊并帶走了王菲,他的離開讓黑豹少了靈性,已再無當年繁華,再后來,他的音樂被淹沒在與王菲的愛恨情仇中。
△1994年也是王菲最得意的年份,她主演了王家衛的《重慶森林》,一年發4張專輯,但為了竇唯,她甘愿放棄香港的繁華生活。
跟隨竇唯住在北京的院子里,搭公共汽車,打公用電話,上公共衛生間,為他洗衣拖地,燒菜做飯。
當時所有人都在為王菲喊冤叫屈,但和所有年輕的愛情一樣,王菲在這段感情中義無反顧,愛自由,愛搖滾,愛得轟轟烈烈。
理想主義落幕,消費至上紛沓而來。中年何勇接受采訪的那句“沒錢怎么活啊”,屬實讓人心酸。
時代的變化給搖滾增添了更多可能;一個自由浪漫的時代已結束,如今再去尋找那個年代的搖滾產物,或許不太可能了。
搖滾老了,那些年的搖滾男孩也老了。
竇唯不再是當年的“小鮮肉”,經常被人拍到擠地鐵、買折扣衣服……像一個被這個世界遺忘掉的人一樣孤獨的活著。
許巍經歷了青年到中年,如今像大隱隱于市,沉浸在充滿禪意的音樂世界里。
而崔健,這位中國搖滾教父變得更孤獨了。比起崔健的三十周年演唱會,現在的年輕人更關心有沒有搶到草東沒有派對的音樂節門票。
在今年的5月份,有一檔樂隊音樂節目——《樂隊的夏天》。
這里集結了反光鏡、新褲子、鹿先森等 31支具有代表性、影響力的中國青年樂隊,他們通過不同主題單元的內容設計及音樂表演,展現樂隊原創音樂魅力與創造力。
讓人欣慰的是,節目不設置評判性的“導師”席位,把所有的投票權交給現場觀眾,將大眾喜歡作為最重要的評判標準。正應了那句話,“大眾喜歡的,才是音樂的未來”。
“老炮兒也得進步”
1989年,崔健推出《新長征路上的搖滾》,至今已經過去了整整30年。
30年前,崔健是中國搖滾的先鋒人物,磁帶開賣的那天,被熱愛搖滾的人群搶購一空。
30年后,他經常說的一句話是“我的新專輯已經沒人聽了...”
所謂的搖滾黃金時代,如今只留下了一個蒼老的背影。
今天在此回憶久遠的聲音和身影,并以此懷念曾經高唱著光榮與夢想的80、90年代。
可他們在80、90年代閃耀出來的光輝,并不是時隔20年的人們評說的那樣,也不是時隔20年后被我一個90后所寫出來的那樣,那無法言喻的輝煌和搖滾精神是無法磨滅的,也是這個時代無法遺忘的。
△ado樂隊時期的張永光(左一)和崔健(右一)
親身見證過那個年代的人無疑是幸運的。或許人們真正懷念的,不是那已經老去的搖滾,而是曾經的歲月。
我想,在看完這篇文章后,也許想來上一口二鍋頭,再來一杯伏特加,再聽一遍老崔的花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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