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全球變暖”給全球各葡萄酒產區帶來的影響與往年相比更加明顯。在做全球葡萄產區采收報告的專題中我們就發現，去年大部分產區都受到了極端天氣的影響，氣候變暖所造成的高溫、干旱等變化使葡萄的含糖量升高，酒農不得不提前采收以避免葡萄酒的酒精度過高以及風格發生改變。
西班牙葡萄酒產區也未能逃過高溫帶來的一系列問題，根據西班牙氣象局的數據，2022年7月是有史以來最熱的月份，葡萄園面臨了極大的挑戰。雖然高溫能夠降低能源成本，同時也不需要人為去做太多的防蟲、防霉處理，但過高的溫度也會影響葡萄的生長。葡萄講究風土，葡萄酒的品質更是與自然條件息息相關，可持續發展勢在必行。
作為歷史悠久的舊世界葡萄酒產國，西班牙很早就意識到環境對于葡萄酒產業的重要性，并堅持以可持續發展理念種植葡萄以及管理葡萄園。西班牙不僅在有機種植方面遙遙領先，產出的有機葡萄酒（Organic Wine）與天然葡萄酒（Natural Wine）更因品質突出而在國際市場上擁有一席之地。了解西班牙葡萄酒新趨勢，就要先要了解可持續發展究竟是什么。
可持續發展理念
可持續發展是一種環境、經濟與社會發展并重的葡萄酒生產方式，需要長期以及多代人的共同努力。盡管“可持續性”的概念經常與有機生產聯系在一起，但可持續性還涵蓋了與環境、經濟和社會等方面相關的內容，旨在減少葡萄酒生產對于環境造成的影響。
以可持續發展的理念來種植和釀造葡萄酒有非常嚴格的要求，包括：在葡萄園種植和管理上，只在必要時用最小劑量的肥料，最低程度干預葡萄藤的生長；在病害防治方面，采用環保的防治措施，盡量少或不使用化學藥物；在灌溉和釀造過程中，重點關注水的循環使用。有些酒莊的可持續發展規劃，甚至還會關注葡萄園社區居民以及員工，比如與酒莊輻射人群建立起友好關系。
西班牙一直堅持可持續發展的理念并付出了諸多實際行動。2020年，歐洲可持續葡萄酒推廣計劃在亞洲發布，旨在提高消費者對于歐洲可持續發展葡萄酒的認識，西班牙拉曼恰法定產區監管委員會就是該活動的發起成員之一。在推廣活動中，拉曼恰產區充分展現了產區內可持續發展葡萄酒的品質與特色。
拉曼恰是西班牙乃至世界最大的可持續發展產區，也是西班牙最古老的產區之一。產區內葡萄種植面積超過19萬公頃，主要的葡萄品種是丹魄和歌海娜。由于地理位置處于整個伊比利亞半島的中心，拉曼恰產區有極端的大陸性氣候，日夜溫差大，降雨量非常低，不少經濟農作物難以在此地發展，但卻是葡萄的理想生長地，多樣的土壤能夠為葡萄帶來充足的養分以及濃郁的風味，來自拉曼恰產區的紅、白葡萄酒以及氣泡酒等，都深受國際消費者的喜愛。
近年來，通過產區內生產商的大量投入，拉曼恰葡萄酒的品質逐漸往精品化發展，不少酒莊致力于有機生產，使用可再生能源、減少碳排放量和包裝廢料等，具體措施如，采用滴灌方式為葡萄藤提供水分來盡可能節約用水；利用太陽能給葡萄園和酒莊供電；關注葡萄有機種植方式，利用好生物多樣性。部分生產商還會在酒瓶和包裝上選用100%可降解材料，減小葡萄酒生產對于環境帶來的影響。在種種措施下，如今，越來越多來自拉曼恰產區的葡萄酒都擁有SHC（有機作物）和EPD（環保產品認證）證書。
有機種植
有機種植屬于可持續發展中的重要一環，西班牙在有機種植方面，開始的時間非常早。自1974年起，西班牙就在實行生態有機農業種植，到1996年迎來快速發展。1996-2003年期間，西班牙有機農業種植的面積每年都翻倍增長，到2008年時，已經成為歐洲有機農業種植面積最大的國家，其中就包括釀酒葡萄的種植。
根據國際葡萄與葡萄酒局（OIV）的數據，早在2014年時，西班牙的有機葡萄酒產業就發展得非常繁榮，是全球有機葡萄種植覆蓋面積最廣的國家之一。到2020年，西班牙的有機葡萄酒種植園面積以每年8%的速度增長。目前，西班牙用于種植有機葡萄的土地面積超過14萬2千公頃，處于世界領先地位。
從區域上來看，卡斯蒂利亞-拉曼恰的有機葡萄園面積最廣，占比約50%。加泰羅尼亞占比約15%，瓦倫西亞占比約10%，穆爾西亞占比約9%，卡斯蒂利亞-萊昂占比最小，約5%。每一年，這些產區用于有機生產的葡萄園面積都會有一定的增長。
由于西班牙的有機葡萄酒行業非常活躍，在過去的10年里，西班牙的有機酒莊數量翻了3倍，截至2022年達到1200家以上。大部分酒莊位于加泰羅尼亞產區，其次是卡斯蒂利亞-拉曼恰、瓦倫西亞和安達盧西亞，里奧哈和穆爾西亞的有機酒莊數量較少，但也都在50家以上。拉里奧哈 (La Rioja) 是西班牙最著名和最受尊敬的葡萄酒產區之一，也是有機葡萄酒生產的先鋒。許多個體釀酒師都致力于生態生產，里奧哈省政府對此也給了大力支持。西班牙相對干燥的氣候非常適合有機種植，因此出產的有機葡萄酒品質也很高，在國際市場上享有盛譽。
在傳統的葡萄種植中，酒農會對葡萄藤進行化學施肥，并定期噴灑化學藥品以防病蟲害。這些化學物質很容易會被葡萄藤根部吸收，通過葉子、莖和果實傳遞，化學殘留物最終進入葡萄，從而進入葡萄酒。有機葡萄栽培則僅使用外部處理，力求恢復土壤的平衡。
雖然業內并沒有對有機葡萄酒做出具體的定義，但加泰羅尼亞和拉里奧哈等產區依然為有機農業種植制定了相關的標準。獨立的認證委員會進行檢查和分析，以評定種植者是否符合有機種植的規范與要求。同時，葡萄和葡萄酒也會被檢測，看是否含有某些化學物質及殘留物。只有在通過相關檢驗后，葡萄酒才會被貼上帶有歐盟和西班牙產區的有機葡萄酒標簽，消費者能夠一目了然。
西班牙有機葡萄酒的領軍人物之一是Dionisio de Nova，他釀造出的有機葡萄酒獲獎無數。他的理念是：有機葡萄酒不一定都是好酒，但有機耕種肯定是好事。因為有機種植的葡萄在種植、修剪、采摘和釀造的每一步都非常嚴格，葡萄藤必須努力地從貧瘠的土壤中獲取養分，才能夠結出顏色、香氣和風味更加豐富濃郁的葡萄。
釀酒師Josep María Albet i Noya也非常贊同有機種植的理念，從1982年起，Josep María就在西班牙率先釀造有機葡萄酒。他表示，隨著化肥、除草劑和合成農藥的引入，非有機農業是20世紀的一種現象。從某種意義上說，有機生長又回到了未來（back-to-the-future）。“在西班牙，有機葡萄酒很容易，”Josep Maria聲稱，“西班牙的風土條件適合有機種植：炎熱和干燥的氣候意味著葡萄園不會有那么多的病蟲災害，但我們也必須承認，在這樣的條件下，釀造優質葡萄酒也并不容易。” Josep Maria到現在仍一直致力于有機葡萄酒，因為他相信這是獲得優質葡萄酒的最佳方法。
天然葡萄酒
天然葡萄酒總是與有機酒一起被討論，人們更習慣于稱天然葡萄酒為自然酒，這種葡萄酒的準確定義是什么？似乎一直都沒有明確的答案。翻閱歷史資料會發現，在自然酒之父Marcel Lapierre的那個年代，“自然酒”一詞并不存在，酒農只是針對于有機葡萄酒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從種植、釀造到最后的裝瓶，都要尊重自然。在釀造過程中，不可以使用如糖、酵母以及硫化物等化學制品。
Marcel Lapierre表示：“用硫從來不是個問題，問題在于習慣性地或者大量地用硫。自然酒不是什么教理真義，而是表達一種釀酒人理想的美好愿望：能夠不用任何添加物釀出成功的葡萄酒，尊重風土和年份的葡萄酒。”
雖然西班牙是舊世界葡萄酒產國的一員，但天然葡萄酒在這里并不罕見。自20世紀70年代開始的葡萄酒復興運動中，西班牙多個葡萄酒產區就開始釀造天然葡萄酒。在西班牙，更是有多位投身于天然葡萄酒的釀酒師。
來自加泰羅尼亞產區的釀酒師Joan Ramón Escoda和Laureno Serres在2009年時就成立了天然葡萄酒協會（Productores de Vinos Naturales），致力于釀造天然、未添加硫化物的葡萄酒，釀造出的天然葡萄酒銷量位居前列。來自拉里奧哈的新派釀酒師Gonzalo Gonzalo利用當地的丹魄和維尤拉（Viura）釀造低硫葡萄酒。他發現，早期的西班牙葡萄酒就是在不使用殺蟲劑和人工干預的情況下釀造的。Gonzalo相信，現在依然可以做到這一點。Daniel Ramos來自馬德里西邊的多山產區Gredos，他創建一個專注于有機農業和本土葡萄品種的機構，并在自己的葡萄園內釀造了不少風格突出的天然葡萄酒。
不要以為用自然的方式釀酒就是順其自然，這種方法反而意味著對于在葡萄園管理以及葡萄酒釀造上，需要更多的投入與付出，最后還不一定能夠獲得成功。正因如此，釀造天然葡萄酒的酒莊，產量往往都較低。西班牙現在已有越來越多的生產商和釀酒師加入天然葡萄酒行列，雖然他們生產的葡萄酒數量非常有限，但他們用切實的做法以及自己的作品證明了西班牙獨特而多樣的風土，能夠釀造出優質的天然葡萄酒，并且這些葡萄酒是有市場的。
2019年時，西班牙葡萄酒推廣機構與林嶼森老師一起，開展了一系列關于西班牙葡萄酒的活動，其中就包括自然酒。葡萄酒愛好者也借此得以了解西班牙葡萄酒的多樣性以及西班牙優質的天然葡萄酒。
西班牙葡萄酒產業呈多元化發展趨勢，踐行有機種植，釀造有機葡萄酒與天然葡萄酒，西班牙葡萄酒行業正以實際行動向全世界傳遞堅持可持續發展、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理念。我們期待有更多的西班牙精品葡萄酒進入中國市場，同時我們也相信，在這一系列積極的舉動下，西班牙葡萄酒會更加深入人心！
文 、編 | 張恬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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