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那時候還不太會品酒，只知道五大名莊，白馬、歐頌，剛讀了WSET2級，連證書都還沒拿到，便到處冒充專家，寫文章，談葡萄酒。就連開個超級波爾多，也帶上品酒表格裝模作樣做品酒筆記，并在QQ簽名里寫道：“我承認我是專家，葡萄酒的專家。”那時狂妄，可見一斑。AC之間，不外如是。
2006年六七月間，通過網絡認識了“深圳醉紅塵葡萄酒俱樂部”的朋友。有人提議各帶好酒，到深圳一家咖啡廳酒聚。（由于種種原因，這家俱樂部沒有堅持走下去，但是里面走出來的人，有許多人現在都是葡萄酒行業的翹楚。）在這次聚會上結識了百嘗兄。
彼時百嘗兄帶來兩支2004年勃艮地一級田，一支是P ommard，另一支是Volnay只聽其他朋友說大家都是沖著這幾瓶酒來的。當時開了一瓶2004年拉菲副牌 ，我只認識這瓶酒，在那里大吹特吹，有人鄙夷地看著我：“現在談拉菲，你不覺得俗氣么,況且還只是個副牌。”頓時覺得自己AC裝得太過了。
這也是我第一次認真地喝勃艮地。百嘗兄小心翼翼地開酒，淡淡的顏色，優雅，清澈，散發出清雅的香味。這淡淡的酒，能有什么味道？按自己喝酒習慣，一口全倒進嘴里。頓覺不對，如此清雅的酒，看起來象綴了點顏色的雪碧，入在口中，口水泉涌而出，酒體厚重感由然而生，力道十足，單寧也顯強勁，就象一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讀書人，一迎上去，內力十足。儒雅之氣，油然而生。彼時我真的想到了《射雕英雄傳》中的黃藥師。
如此好酒，不禁對百嘗兄心生佩服。便買了幾箱回去推薦給客戶。奈何天氣太熱，在寄往廣州途中，酒都滲出瓶來。客人無法收酒，反復幾次，都是如此。只好作罷。
本來已經不記得此事了，2011年，去百嘗兄處打擾，又見到這兩瓶酒，心想一試。開得瓶來，比2006年喝更勝一籌呀。想求一箱，百嘗兄說：“現在去哪里找呀”。現在想來，五年時間，都還沒有弄懂勃艮地呀。這些酒，可能就是這樣，當年以為烈日曬了，這酒已經不行了，可是如今，這么好喝，想喝也喝不著了。就是現在，要弄懂勃艮地，也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回想起以前的狂妄與無知，不禁汗顏。
勃艮地也許是這個世界上生產黑皮諾葡萄酒最佳的產區，當然，也有人認為，全球暖化，葡萄酒種植帶往南北移動，新西蘭與德國將會是產黑皮諾最佳地區。也許吧。但是，談論起黑皮諾，當然還是要屬勃艮地了。當年，天主教派西多會的白衣修士們，虔誠地信奉上帝，他們將全部財產捐獻給教會，是非常嚴格的禁欲主義者，他們在葡萄園里辛苦的勞作，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上帝。傳說他們在勃艮地，親自品嘗土壤，并將不同味道的土壤用小圍墻圍起來。叫CLOS，這也許是勃艮地最早風土概念的來源。2015年7月4日，經與會代表投票表決，勃艮第葡萄園風土”(climats du vignoble de Bourgogne)入選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用這么長文為黑皮諾鋪墊，只有黑皮諾能享受這種榮耀了。黑皮諾具有緊湊的串，果皮比較薄，比較早熟，中等產量，卻容易變異。大家見到的白皮諾、灰皮諾，香檳的皮諾穆耶，都是他的變種，也正是由于這種變異的特性，也造就了南非獨有品種皮諾塔吉。
黑皮諾容易感染真菌，溫度高的條件下成熟，卻容易失去酸度。所以，黑皮諾一般在涼爽的氣候條件下生長。他的生長期比較短，較喜歡石灰石質的土壤。在寒冷地方釀造黑皮諾，由于可能成熟度不夠，很多地方就會用加糖的方法來增加酒精度。傳統上，黑皮諾在開放的木桶中發酵，用淋皮的方式溫和地萃取顏色。黑皮諾很少用來調配，在勃艮地有少量與佳美調配的葡萄酒。黑皮諾看起來孱弱的樣子，但是，好的黑皮諾卻具有良好的陳年能力。這就是為什么將黑皮諾喻為“儒雅之酒，君子之酒”的原因。
前面講的Pommard與 Volnay，還只是勃艮地兩個名氣稍大，卻是極小的產區。勃艮地博大精深，光是Clos Vougeot、Romanée-Conti的光芒，已經足以照亮葡萄酒的世界。香檳地區會用黑皮諾來做香檳的基酒，有可能做成白中黑，也可能與其他兩個品種調配。美國加州也生產黑皮諾。象Santa Barbara、Carneros、Russian River Valley等，都有非常棒的黑皮諾，我們在梅樂篇里講過，電影《杯酒人生》中，因主人公麥爾斯喜歡黑皮諾，導致黑皮諾價格漲了三倍。俄勒風州的Willamette Valley的黑皮諾，在新世界里表現也是比較好的。而新西蘭的Cental Otago產區，這是世界最南的葡萄酒產區，這里產的黑皮諾，也許是唯一可能接近勃艮地的黑皮諾。
黑皮諾外觀看起來非常淺的寶石紅，稍老一些的酒，淺石榴紅經常看得見。有很好的櫻桃味，紅色漿果味，茶的味道，好的黑皮諾，你甚至可以感覺到秋天灌木叢般的穿透感。有時候，你也會感覺到牛奶巧克力的味道，陳年的黑皮諾，甚至會有很好的干玫瑰的花香以及極品的干蘑菇的味道。黑皮諾配些油質處理的魚、北京的烤鴨、煙熏的三文魚，都是極致的體驗。
一個人若喜歡葡萄酒，如果有一個圣地的話，那一定是產黑皮諾的地方。如果你一地要去朝拜一次，那就在秋天，葡萄熟了的時候，踏上去勃艮地的朝拜之路吧！
【作者介紹】朱衛東，國家一級品酒師，ISG高級侍酒師（SDP），國際侍酒師高級講師，WSET高級認證，廣州市最早從事葡萄酒文化推廣的指標性人物，兼任多家企業和協會的葡萄酒顧問及培訓講師，十年間，為行業輸送了大批的專業人才，對葡萄酒的認識和理解有自己獨到的一面。有 興趣愛好可加微信：happwines共同探討葡萄酒的奇妙世界。
